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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着眉,真是想不明白班主怎么会和这样的人一起创建戏班。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离奇又不可思议。我屏着呼吸捏着两只手指从他的腰间钳出了那串钥匙,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小隔间。床上的男人还在酣睡,我心里没来由的轻快欢畅,好像终于找到一个理由原谅自己喜欢女人的事实。如果爱上女人是一种错,也只怪它错得太美丽太甜蜜,让人心甘情愿万劫不复。
东方已经现出一片柔和的浅紫色的鱼肚白,我蹑手蹑脚走向了戏箱。我打开箱子拿出戏裙正准备下手之际,手猛然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了,手中的剪刀软软的落在衣服上,耳边响起大声的喝斥:“你在干什么!”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被抓住了被抓住了!我愣愣地回头。班主的三儿子丁建业紧紧皱着眉,一脸恶狠狠的瞪着我。这是进入戏班以后,我和他的第一次冲突。
我挣了挣被他紧紧抓住的手,“我……我昨天收拾戏服的时候,发现衣服上有些地方脱线了,我想帮忙……”我说得很慢,声音很轻,这个理由粗糙得连我都不相信自己。
丁建业紧紧攥着我的手,跻身到箱子前随意翻看了,仍皱着眉头,一脸不信。只是看到衣服完好如初,偏又不好说什么。
“这么早?”
“是啊,因为今天是我做早饭。”我继续编着瞎话。这是戏班的规矩,每天的饭菜都是由女旦轮流准备,洗澡的热水由男性准备。
我们僵持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侥幸逃过一劫的时候,他又突然发话了,“不行,这件事我还是要告诉阿母。”说着就往外走去。
我被他拽得只能亦步亦趋跟着他,捏着我的手指节发白虬劲有力,几乎要捏碎我的手腕。我知道各行各业竞争都很激烈,就连黄昏时期的歌仔戏事业都不例外,为了生存,出尽各种奇招损招阴谋阳谋也不足为奇。坦荡磊落的,或许还走改进戏法戏服创作新戏的老路,遇到蛮横之主,争夺演员制造意外也是家常便饭。听说徐红嫁给丁建军以前,曾是别班的当家花旦,是丁建军打感情牌挖来的墙角。
天已经微亮,陆陆续续有几个查某起来准备一班人的早饭。好几个好事者远远地围观着。我的脸上逐渐灼烧起来。我又试着挣脱他的禁锢,“你先放开我。”我说。
丁建业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理会。
王玉桂刚起来,边抻着衣服边从木板后面走出来,见到我们微微一愣,站住了。
“怎么回事?”
“阿母,她……她……”丁建业支吾了几声,又不敢妄下结论,只狠狠将我一拽,“你自己问她吧。”我趔趄两步停在王玉桂面前。
“怎么回事啊,阿凤?”王玉桂还是很温和的声音。
我低着头,手腕上一阵一阵的隐痛蔓延开来,呈现出一圈淡淡的青紫色。我不想对她撒谎,又不知能说什么,就沉默着。王玉桂便安静地看着我,我能感受到头顶上她灼灼的目光。半晌,倒是丁建业最先沉不住气了。
“阿母,她……她偷东西!”
这话一出,我和王玉桂都同时看向他。他脸上有气急败坏的神色,指着我的手却一动不动,又重复道:“阿母,她偷东西。”
我第一次惊奇的发现人类强大的想象力,丰富的想象力可以解决一切难题。因着这丰富的想象力,就有了神创造了人类,鬼创造了苦难,一切不可解释就都有了解释。不远处仍徘徊着那几个人。我不知道她们做饭是不是需要一直停在一个地方,只是那不断伸长的耳朵就像触角一样探听着这里的一切。每个地方总少不了这样的人。论断别人的是非是他们唯一的嗜好,仿佛看见别人悲苦或者肮脏就能衬托出他们的高洁,他们便能从原罪中解救出来,就像围观血淋淋的车祸残尸后,庆幸自己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