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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幾天前的事了,好得差不多了。」聞海自己摸了下額頭,「還是老了啊。」
柏桐安這一點接不上話,聞海明年才到四十,比自己還小半年多,但即使是面相不顯老,這人的雙鬢卻已經泛起了灰白,他這四十年,從生到死,從死到生,活的是別人的幾輩子,實在走得太急太快了。
「你剛剛在和小旗說孩子的事?」聞海問道,「又是那幫碎嘴的親戚催來催去的?找你算什麼本事,有本事直接來找我說。」
柏桐安:「為了咱倆家的安定和諧,這鍋哥哥替你背了,你也知道你們家你這一輩都混得什麼樣,他們別的比不了你,也就能拿抱孫子這事兒來消遣一下了……不過你是真沒考慮過這事?」
「狗都不養還養孩子……」聞海失笑,「我給人當兒子都當的我爸噁心我噁心了半輩子,我可不上趕著再去當爹禍害別人。」
他瞥了柏桐安一眼,繼續道:「你是想說小旗的意思?」
柏桐安聳肩,意思是說不說隨你,我只當聽了個屁。
「不知道。」聞海盯著書房的方向,「其實我倒覺得如果小旗能有個孩子,或許能教育得不錯,但再想想,他心裡那道坎好不容易快過去了,又被柏康那麼當頭來一棒子,可能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
「其實當了爹之後我也發現了,給人當爸媽可能還真是需要脫產培訓幾個月後再考核持證上崗比較靠譜。」柏桐安感慨,「不然……」
「不然容易養出一個我這麼個白眼狼來。」聞海慢悠悠地接話道,「別不好意思了,知道你一直拿我和聞澤峰那攤子爛帳引以為戒。」
柏桐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是親眼看著聞海怎麼從一個勉強還算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長成現在這個苦大仇深的模樣的,要說聞澤峰在裡面有多大作用,或許根本沒有,又或許這壓根就是所有悲劇的源頭,可是到了現在,當事人不能再去計較,旁觀者也只剩唏噓。
父母實在是個門檻太低又業務艱難的職業,想當上只需要生殖系統健康,想當好卻需要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甚至是屬於自己的人生。可孩子又不是能放回廢液桶里銷毀重造的藥劑,從第一聲啼哭開始,這就是場無論輸贏都要賠上一輩子的戰役。
聞海和柏雲旗前半輩子這場仗都打得滿盤皆輸,能越戰越勇的是少數,他們已經沒有膽量和力氣了。
柏昕淥小朋友骨骼清奇,去海洋館一趟非但沒有結識幾位「人類的好朋友」,出了門就嚷嚷著要吃海鮮,辛馨給倒霉孩子的熊爹打了電話,讓他八百里加急奔赴水產市場買食材,不然他家閨女就要去跳鯊魚池。柏桐安坐在聞海家沙發上嚎啕,說不是吧姑奶奶,你生肉都不敢切哪兒來的本事做海鮮啊?
辛馨淡定道:「我這不是有我的柏哥哥幫我嘛,小淥覺得海鮮館子太腥,不想去。」
柏昕淥清脆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我想在家吃爸爸燒的龍蝦。」
柏桐安:「……」
「用我幫你嗎?」聞海年輕時被長期獨居逼出了廚藝,在柏雲旗讀高四那年做飯的水平更是突飛猛進,關鍵是這人不怵活物,還在打鳴的公雞都敢直接擰斷脖子拔毛放血,所以柏桐安家裡有什麼家禽活魚之類的玩意兒,通常都是把他叫過去處理,那對慫貨夫妻在一旁閉著眼睛鼓掌加油的。
「得了,病還沒好結實呢在這兒裝什麼逼。」柏桐安白他一眼,起身穿好外套,「沒聽我家閨女說想吃我親手燒的,今兒豁命出去也得給小姑奶奶伺候滿意了。」
聞海有一瞬間想對柏桐安說「你會是個好爸爸的」,可這話剛從他腦子裡蹦出來就把他自己膩歪了個半死,只能保持高貴冷艷的面無表情,企圖用眼神稍稍鼓勵一下截止今天之前從來沒進過海鮮市場的髮小。
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