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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苗子,是個好苗子,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吳廣銘說,「他數學卷子我看了,錯的題都是不該錯的,他知識點掌握沒問題,態度是關鍵,不能讓他自己糟蹋自己了。」
「您放心,這點我已經和他談過了。」聞海指尖在桌子上敲了幾下,「吳老師,您明面上別給他太大壓力,小旗家裡情況比較複雜,孩子心思重容易多想。」
「這我還能不懂,你放心。」吳廣銘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自己先笑了幾聲,「聞海,也不是我說的,白老師你還記得吧?現在也是柏雲旗的英語老師。我倆剛剛聊了幾句,我倆感覺一樣,柏雲旗和你高中那會兒可真像。」
聞海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失笑道:「您別出息我了,我可是起五更爬半夜才勉強拿了個成績,我要是有小旗這腦子也不至於混成這樣。」
「聞海你啊,太有自己主意了,看不見別人……」吳廣銘不由感慨,「你也是個聰明孩子,自己把自己耽誤了。」
「老師,」聞海的聲音低了幾分,「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
「是了,其實也沒什麼耽誤不耽誤的。人嘛,各有各的活法。」吳廣銘笑笑,「柏雲旗的事你放心,我這邊不會掉鏈子,你做家長的也多注意點兒,我也看出來了,這孩子心思重。半大的孩子,做事哪兒能那麼瞻前顧後的,做好當下事才是要緊的。」
他這話聽著是在說柏雲旗,聞海卻隱隱約約聽出了點別的意思,顧左言他應了幾聲,客氣了一兩句就掛了電話。
十月份在這裡是個多雨季,從聞海的角度看過去,窗外的烏雲趕集一樣四面八方匯集過來,天幕愈發低沉,風聲獵獵,空氣里一把粘稠的水汽。
殺人案出了岔子,刑偵隊原本經過屍檢和調查,認為是死者以販養吸搞人體運毒,因為毒資談不攏,正巧合伙人嗑high了把人殺了就跑路了,前幾天柴凡文帶人跨省抓捕,結果撲了個空,那合伙人用的是個假身份,身份的正主是個收容所里的流浪漢,家裡人死完了,他自己腦子也時常不清醒,七八年沒踏出過那個逼仄矮小的房間。
這案子成了懸案,「命案必破」四個字壓在刑偵隊上頭,仿佛也預兆著一場山雨欲來。
各種凌亂的線索散在聞海的桌子上,沒關嚴的窗戶被一陣狂風猛然沖開,幾張被隨意扔在一旁的資料簌簌的吹落,晃悠悠地飄落在地,像是一地白色的屍骨。
聞海不耐煩地走過去,蹲下身子逐張撿起那幾頁資料,眼睛順帶掃了幾行字,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從他迷雲密布的心底冒了出來——「這流浪漢怎麼這麼瘦?」
按說這個想法是在扯淡,哪怕這已經不是萬惡的舊社會,普天之下大概也找不出幾個腦滿腸肥的流浪漢,每天刨垃圾桶撿剩飯從生理角度來說也吃不成個三高。聞海在緝毒隊當臥底時起初也是從小混混當起的,蹲在街角口抽菸時還和幾個流浪漢攀過交情。其中有個快構得上「體重超標」的流浪漢告訴他,現在這世道,流浪漢也分兩種:一種是職業型的,這種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能被稱為「流浪漢」了,他們有組織有紀律有轄區,各自在各自的地盤上晃悠,如果不是真走投無路了絕對不會踏進別的街區內。如今社會都是「人傻錢多」,只要肯放下面子,一個人流浪全家能解決溫飽。
「弟弟你看看啊——」那流浪漢夾著聞海給遞的煙,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揮揮手,「這四條街區都是我的,要東西有東西,要人有人,你以後缺什麼就告訴哥。」
年少無知的聞海:「……」
另一種流浪漢才是真正的流浪漢,居無定所,流離漂泊,沒什麼「小團體」和「規矩」,就他一個人和一件破棉襖,天蓋地廬,風餐露宿,一條馬路牙子都是他家,被人追著打了就換條繼續睡。
聞海曾經也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