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玉皇阁(第1/2 页)
“哎呦。”假山后慢腾腾爬出一个白胖子,拱手道:“公子莫怪,是我老吴。” 原来却是登云班的笛师吴小乙,他曾指点过王恒技法,也算是熟识。 小才打量打量笛师,问道:“敢情留言的人,就是你?” 吴小乙趋近前来,低语道:“老吴我有重要线索报与公子,却怕凶徒狗急跳墙加害于我,方才遮遮掩掩。” 笛师慢慢道来:“数日前,惠云师傅的戏迷送了一篮子鲜果把她。那日偏巧我回府被门房老福林叫住,帮他把果篮搬到惠云院里。惠云说劳烦你了,再把这篮果子,一张香案,两个座几搬去月波桥那里,她今夜拜月,求祖师爷赏饭。我乐颠颠地去了,一路上似乎有人尾随,当时也未在意。” “夜里我惯常对着湖水练几首曲子,那日吹得兴起,晚课结束得特别晚,却见荷花丛中撑过来一只小艇,一个后生慌慌张张跳上了驳岸,亭子里挂着灯笼,光芒虽然黯淡,但我还是认出他来。” 笛师一字一顿,道:“这个人,是小生月亭。” 王恒与小才面面相觑,竟又扯出了小生月亭来。 “小人唬得心怦怦跳,神差鬼使般躲在芭蕉叶下,好叫旁人看不到我。过了些许功夫,只见湖边又慌慌张张走来一个人,我一眼认出是惠云师傅,惠云提着灯笼,走走停停,兜了一圈又一圈。” “小人当时疑惑极了,半点不敢动弹。第二日上工,惠云与那月亭都早早到了,谈笑晏晏,看不出丝毫异样。” “因惠云前几日溺水死得不明不白,小人思前想后,良心不得安宁,须得把这事体告与主家。” 王恒问道:“这月亭与惠云姑娘平日里可有仇隙?” 笛师道:“平日看着还好,不像有什么宿仇。” 王恒再问:”依你之见,登云班若是有人与惠云有仇,却是哪个人嫌疑大些?” 笛师沉思良久,道:“虽则惠云师傅对戏要求高,在班子里不大与人为善,但一来她是驰名江南的名角,全戏班都视她为衣食父母,二来戏班行走江湖,荒村野店是家常便饭,要杀人岂不便利,倒要进到州城,在大户人家行凶。” 笛师一改吃江湖饭的油滑谄媚,无限感慨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到此间,我们被富贵迷惑了心神,才遭此飞来横祸。” 他一边嘟哝,一边失魂落魄地朝院落门外走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小才道:“吴师傅分析得入情入理,但小生月亭的嫌疑总还是有的,还得唤他来问个清楚。” 王恒点点头,道:“极是,今日天色已晚,明天须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次日卯时中(早上六点)天光便已大亮。 蝉声聒噪得不行,小才连连伸懒腰,“扰人清梦,扰人清梦。” 王恒笑道:“神探王才莫非还未睡醒。” 王才不以为意:“魏先生说的,我这样的少年得多睡,才能长高。” 两位有志于成为神探的少年还没来得及用罢早饭,朱夫人派桂香来传话,说二姑娘王焘贞也即是昙阳道人今日执意要回到湉澹观修行,偏管家根叔早就跟庄子上的管事约好要去对账,这样一来就得辛苦王恒走一趟。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王恒看看天色恐怕今日不太利于行,但是朱夫人既已吩咐下来,也只得照办。 湉澹观,州城北去二十里许,地属直塘乡,离常熟昆山都很近。 昙阳道人一身玄色长袍,乌发光秃秃地梳成一只髻,竟然一无所饰。 了解到由王恒护送她回到道观,道人合掌与王恒行了个礼,淡淡道:“有劳阿弟了。” 声音婉转,极为动听:“昨夜满天星斗都来与我诉谈“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道人倚在合欢树下,眼神迷离,她苍白的面容露出梦呓般的神情。 “二姊。”王恒突然无言以对:“如此大善。” 花信年华的堂姐,如今表现得像个病人,这真是世事无常啊。 道人出行的队伍很庞大,侍女,婆子林林总总坐了四辆八宝香车,王恒同小才及诸位家丁骑马随行,箱笼物件又装了好几辆牛车,跟在队伍的末尾。 车队缓缓出西门,日渐东升,暑气逼人,浓荫丛中的蝉儿都似乎嘶哑了歌喉。 去城三四里,官道两旁三三两两有乡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