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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談聲愈來愈遠,腳步聲也愈來愈遠。
卿薔目前的處境,已經是背靠門,微側臉,躲著江今赴薄唇的姿態了。
空氣被蒸發,她顏色桃紅,不願接他的吻,又沒敢掙,旖旎被他炙熱氣息勾繪,聽著門外無人,她剛想推人。
手才抵上,就觸到他胸腔震動,帶出幾聲碎散的笑:
「真的想我死嗎?」
卿薔一頓,仰了仰頭,反問:「不明顯嗎?」
「不過也沒那麼絕對,」她腦袋朝門上一搭,「我更想讓你生不如死呢,二哥。」
她瞧著疏冷,長睫顫了顫,掀開的明眸眼尾明明有淺弧,卻如同掉落山巔的鏡子,被風吹裹的碎片刮人見骨。
江今赴看了她會兒,稀鬆平常地抬手幫她理耳邊凌亂髮絲,結實小臂壓了一瞬她的肩,他語氣清淡:「你知道嗎?卿卿,你每次說這種話,都像是在提醒自己。」
骨感的手背轉而落在她的心口,輕摁幾下,江今赴注意到她倏地顫慄:「你到底是心如身,還是心如言啊?」
卿薔驟然垂眼。
她身體僵住,血液凝固。
江今赴緩慢地低下頭,湊在她耳側,嗓音輕得很:「你在與什麼做抗爭,告訴我,好不好?」
卿薔驀地攥住他手腕,沒留勁,指甲深陷,江今赴感受到痛感沒一絲反應,就那麼蹭在她耳側,同時低側著眼看她。
「我在與什麼——」卿薔失笑到沒能說完,細腰都弓了幾分,「江今赴,江二。」
她一字一句:「非要把那點兒破事兒宣之於口嗎?」
卿薔鬆開手,江今赴腕骨留下可怖血痕,她戳上他的胸口:「上不得台面的是你們江家,還要我翻來覆去再說一遍嗎?你怎麼想的啊?讓我恨你到物極必反?」
屋裡燈太暗,江今赴總覺得她彎成月牙的雙眸沾了濕意,卻看不太真切,他沉默地收回支在她腦袋旁的手,漆黑眼睛一直沒轉方向。
噙了什麼意已然不再重要。
徒留下讓人窒息的對峙。
許久,江今赴勾了勾嘴角:「我反倒覺得,上不得台面的是我和你。」
他活動了下被卿薔抓破的腕骨,周身淡戾涼薄,隻言片語就諷刺到極點。
可惜其下之意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江今赴眼底的溫意被黑暗藏了個嚴實。
他在樓下問她角色互換的可能性,是想讓她想一想,如果她是他,會這麼心甘情願赴他的局嗎。
是想讓她懂,只要她有一分不顧世仇的苗頭,他就能拋下所有來坦白一切愛意。
結果她又說了這麼一番話。
江今赴拉開門,走過她身側的那刻只有一個想法——
上不得台面的,是他江今赴,對她的愛。
雲煙繚亂在落地窗外的林間,灰霾染了一切色彩,太陽好像也狼狽不堪,面兒都不肯露一下,屋內古木擺件被滲透似從墓中挖掘的破舊淒涼。
卿薔抬起一條胳膊去觸碰燈的開關,身下卻仿佛沒了支線般滑坐在地。
燈亮了,刺得人下意識閉眼。
那溢滿瞳孔的淚水,再撐不住似的滴滴滾落,但沒伴隨一聲嗚咽,淚悄無聲息打濕了卿薔幾縷髮絲。
她恨死了跟江今赴之間每一個明推暗就的瞬間。
人不可能絕對理性,卿薔腦中飛速閃著兩人過往,一件一件判著數著自己的罪。
他那樣的人——
他那樣的人。
沒有一處,不讓她情動,所以就放任自己貪歡,沉淪痛苦。
卿薔垂在身側的手臂被掉落的淚珠一打,她看去,見其上暈出的倒影,伸指去捻,破碎的只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