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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年紀的人愛講道理,卿薔不打斷,只是捧著茶杯聽,她彎了彎唇,心想,要是她只顧貪歡,那確實該往下走,可惜真假混淆,她難辭其咎。
老爺爺注意她的微表情,正一動不動凝視著她,卿薔回神,知道這是在要她的回應,於是故意逗趣,嘆息自責:「只怪我不夠狠」
「」老爺爺起身,沒了再勸的心思,絮叨著,「回頭讓你爺爺說你。」
卿薔笑而不語。
過了幾天,母版雕刻完成,老爺爺又另拿了一個禮袋給卿薔:「帶給你爺爺,希望你下次來是個晴天。」
他一頓:「不指天氣。」
「照您這希望,」卿薔一嘆,玩笑道,「我可能一生陰雲了。」
老爺爺瞪她眼:「慣會耍嘴皮子功夫。算了,我也操不上你的心。去吧,去吧,你也不是讓自己委屈的性格,自己邁開腿去走。」
卿薔上車時,老爺爺又補充了句:「還有管住嘴啊,別對誰都刺刺兒的。」
她笑出聲,沒接這個茬:「您快回吧,我下次說服老爺子一起來,多陪您幾天。」
「他可不愛來,嫌觸景傷情」老爺爺說到這兒,想起什麼似的打住了,囑咐卿薔,「到了給我來個消息。」
卿薔不會探究長輩們之間的事兒,告別後踏上返京的路程,回了趟青藤休息,然後就開始核定宣發,這一忙,就忙到了年底。
但她跟江今赴之間,不是誰忙就能不關注到誰的,而且哪怕涉獵不同,也經常能忙到一起,活動上擦肩而過,宴會上隔人群一眼,都是常有的事兒。
卿薔不刻意迴避,只是冷冰冰,江今赴那邊兒也差不多,他倆看人向來不入眼,這會兒對彼此一視同仁,那票旁觀的人都尋思他倆連表面和氣也裝不下去了,辦起事兒來一個比一個畏手畏腳,生怕成了第一顆子彈點火。
卿薔聽說了點兒,覺得好笑,但也樂得安穩,在與江今赴沉悶又不透風的、心照不宣的冷靜期里,沒想到最有樂子的是別人的腦補。
對,冷靜期。
就像當年江今赴出國,她扔掉在北城的情感一樣,總能處理了的,是她單方面選擇,但江今赴仿佛配合了這個決定,卿薔認為大差不差。
或許吧——
或許她在觥籌交錯里垂眸的次數變多,也只是因為紙醉金迷礙她的眼;或許午夜翻來覆去地不入眠,也只是因為忙碌過度精神衰弱;或許在看沿途風景時的心緒不平,也只是因為身體抱恙難以修養。
卿薔給一概隨心所欲的自己找了無數不入流的理由,在看見江今赴時還是忍不住有霎那的功虧一簣感。
可惜一切是她作繭自縛。
有時路過空明山塵封已久的展廳,再去想那段往事,次次回憶,次次提醒,現下所有追根溯源,都是她以謊言開局,所以之後一切皆宛如永不成真的大夢。
那花落綢紅、佛前檀言,是她拿渾身解數算計來的。
卿薔想起來就膈應,對她自己。
她什麼都沒控制住,家仇下的故縱,真心前的狠話,只能慶幸江今赴還可以攔住,配合她作樂一場的結局上演。
矜貴自持的位高者,容忍不了愛在騙局裡生長,於江今赴而言,想通關竅很簡單,虛情假意的東西,只要放一放,自然就消散無蹤了。
再等等吧。
卿薔透過前車窗遙望越來越近的老宅,心想,等她緩一緩,緩過這個勁兒,再不濟就和幾年前一樣,玩兒幾次命,怎麼也能擺脫這煩人的、細密的疼痛了。
今年京城的天氣怪,初冬下了好幾場雨,天色都是青的,沿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人像齊刷刷的冷兵器,筆直站立,但都認得她的牌照,紛紛點頭。
一下車,卿薔就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