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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雞到了麥場,只見社員已經將白天攤開的麥子垛了起來。這時,一道耀眼的電光閃過,雨點啪啪地打了下來。寶山嫌他來得晚,朝他發牢騷。他道:&ot;甭叨叨了,你快回歇去,這前半夜由我給咱值班。&ot;寶山冒雨飛跑而去。歪雞摸到場邊王祥的窯里,向老漢討要來一瓢涼水,回頭坐在庵子下面,望著外面的雷光雨點,將帶來的蒸饃一一咽下肚裡。
《騷土》第七十七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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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竟是一場過雲雨,沒下夠一個時辰雨便停了。雨雖不算大,卻洗去了日間的燥氣。此時,天空乾乾淨淨,月亮和星星都清淨可愛。睡足吃飽的歪雞也感到周身清爽,心情大好。聯想到早晨建有向他的表白,不由得躊躇滿志。他相信,在他面前所有的困難也就如這場過雲雨,一瞬間便會消逝。他歪雞究底不會是個讓人棄嫌的窮漢。一閃念,想到貓娃日間訂婚的事,又感到有些空落。往日那貓娃勾人心魄的眉眉眼眼立刻呈現在他的眼前。
卻在這時,他看見月亮底下老爸背著手從場邊繞了過來。一面走一面罵:&ot;賊娃,美美地睡了一天,這到晚上才忙活開了,尋的人還不斷線!&ot;歪雞慌忙走出了庵子,大聲問老爸道:&ot;啥事?&ot;老爸待走到跟前,方說:&ot;人尋你哩,回去!&ot;歪雞問:&ot;誰嗎?&ot;老爸詭秘一笑,道:&ot;回去就曉得了!&ot;歪雞隻得將看場的事交給老爸,匆匆走回家裡。他想,或許是建有又碰上啥事了。
進了院門,只見一個苗苗條條的人影立在窯門前頭。不用問,一眼便認出是貓娃。他心下一驚,故作不知問道:&ot;誰氏?&ot;貓娃忸怩地說:&ot;是我。&ot;歪雞走近她,放緩語氣說:&ot;是你?你來做啥?&ot;貓娃說:&ot;給你送的確良衫子。&ot;歪雞冷言道:&ot;我不是對你說過了,送你了,不要了,你送來做啥哩?&ot;
貓娃不言喘。歪雞等了一時,無話找話說:&ot;我上午路過你門口,聽著你家院裡唱戲哩,為咋這熱鬧呢?&ot;貓娃還是不語。歪雞又假意贊道:&ot;你大連拉帶唱,能得很!&ot;貓娃渾身抖抖起來。歪雞不看她,而是自然不自然地隨了老爸日常那得意揚揚的樣子,一腳前一腳後,背著手看著月亮。他說道:&ot;我在麥場裡看場,剛睡下,我大叫我,說有人尋哩。我還以為是誰氏呢,急急忙忙趕了回來,卻沒想到是你!&ot;
歪雞話沒落地,聽見身邊的人出聲不對,低頭一看,是貓娃哭了。歪雞覺得意外,問她道:&ot;哭啥哩?哭啥哩?&ot;貓娃淚水飛迸,叫道:&ot;人家好不容易尋你來了,你還對人家這相!&ot;歪雞說:&ot;我咋?我這不是一再問你嘛!&ot;貓娃道:&ot;你這是問我嘛!你說你這是問我嗎!&ot;歪雞道:&ot;不是問你問誰?&ot;貓娃道:&ot;你咋是這人嘛,還給人當哥呢!&ot;歪雞道:&ot;你甭,甭給我叫哥,你的哥我應承不起!&ot;貓娃道:&ot;我走了!&ot;歪雞道:&ot;想走就快點走,走得越快越好。你的話,再不走村子裡就胡傳開了!&ot;貓娃並不走,而是扶了槐樹哭個不住。歪雞一旁不言語,看她能吱嗚到什麼時候。
其實,貓娃哭泣不止一日了。自媒人將她領到堯廓煤礦看了權礦長家的三娃之後,心裡一直不舒暢,時時一人背地裡哭泣。這個曾經是不可一世的貓娃,就因為生來有一張嬌好的臉盤兒,村子裡人們欣悅她,她的父母嬌慣她,從沒說有誰違過她。起初,她是為穿一件鮮亮的衣服隨隨便便便答應父母的。她以為還像她往常玩的那些出爾反爾的把戲一樣簡單。她不知複雜的人生里水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