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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捻著衣帶急促地道:「殿下!奴婢怕這不太妥當……奴婢茅廬未掃,髒穢得不能下腳,而況這邊還有墳冢,恐怕有些晦氣……」
顧淵卻全沒管她那許多說辭,逕自踩過了菜圃上的干土往那小屋走去。她的心隨他一次次抬腳落腳而一顫一顫的,一咬牙跟了上去,卻見他推開房門,往裡邊看了一眼,又回身一笑:「你撒謊。」
她驚聲道:「奴婢怎敢撒謊!」
他道:「明明乾淨得很,怎麼說成不能下腳?」
她啞然。
孫小言在後邊拉了拉她的衣襟。她回頭,這小內官個頭還不到她胸膛,神色卻已是成年人般地精乖,朝她輕輕撮了撮唇,又抬下巴往房內一指。
她一下子心煩意亂到無以言表,又聽顧淵在房中冷冷喚了一聲:「人呢!」
她跺了跺腳,走進房去。孫小言笑了笑,籠著袖子候在牆根邊,卻不進去了。
房中只一盞豆燈,光線晦暗,映得四周物影都如魂魄飄動。一張簡單的床,籠著素青的床幃,窗邊有一張矮腳書案,卻不見書。到了這樣安穩的地方,他才終於覺得自己身上髒不可言,低頭一看,衣角上全是干泥,不由大皺其眉。
「給孤拿幾套衣裳來。」
她一愣,「衣裳?奴婢處並沒有……」
「你父親的衣裳呢?將就一下。」他不耐煩地道。
「殿下,這怎麼行!奴婢亡父的破衣爛衫,怎麼能換給殿下!」她忙道,「而況奴婢當年葬父,早將他的衣冠一同入殮了,今晚卻到哪裡去尋……」
說著說著,聲音弱了下去。他微側首,表情淡漠,目光冷肅,靜靜地審視著她。
她垂下頭去。
她知道這樣的眼神。他不相信她,一個字都不相信。
然而他冷笑一聲,竟也不再追問。「打水來吧,孤要沐浴。」
她如蒙大赦,立即應聲退出了房去。
阿暖抬起頭,看見那一輪清澈蒼白的月亮,婉轉地一鉤,像一個乏力的笑。耳邊是淙淙的水聲,隔了簾幕門窗,聽來就似那月亮上有一條河在流動。
那樣好潔的人,每日都必須沐浴;卻為何要到這髒穢的北城來呢?
她盯著月亮,孫小言盯著她。這個小孩似乎聰明得過了頭,盯了她半晌,莫名其妙地道:「你為什麼臉紅?」
她和聲和氣地道:「我並沒有臉紅,大人看錯了。」
孫小言輕輕哼了一聲,小聲道:「今晚殿下胡鬧,看明晨回宮,我倆都要把性命交代了去。」
她不由得打量他一眼,「你好像也並不害怕。」
「我不怕。」孫小言笑了,露出兩顆小虎牙,「只要殿下是高興的,就不會出大事。」
她皺了皺眉,「什麼叫殿下高興?」
孫小言又露出了那種曖昧而精明的神色。她驀然領悟過來,耳根都紅透了,「你胡扯什麼呢!」
孫小言老成地嘆了口氣,「你怎麼就不為自己打算打算?你自己說,就說現在,這景況,待回宮去,文婕妤要打殺了你,你怎麼辦?」
她一時錯亂,「文婕妤為何要打殺我?」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孫小言急了,「真是榆木腦袋!」
被一個小孩子教訓的滋味真不好受。阿暖默默,不再與他搭話,生怕他再說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主意。然而也就在這時,裡頭那冷冰冰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阿暖。」
她驚弓之鳥般跳了起來,「奴婢在!」
裡頭不說話了。她便那樣木木地杵在門口,隱約聽得裡面一陣水聲,而後便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孫小言一個勁地朝她使眼色,她捺住性子等了半晌,方推門掀簾走了進去。
眼前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