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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收回手,就這麼垂眸看著江元洲,忽然輕笑一聲,懶洋洋吐出三個字:「江小狗。」
跪坐在床旁的漂亮少年晶亮著一雙眸看他。
許久,才鬆了口,垂下眼,跟補償似的朝他指尖輕吹了口氣。
路嘉洋看著這個熟悉的舉動,思緒忽然有些飄遠。
他想起幼時,第一次遇上江元洲發病。
在那之前,他並不知道江元洲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路嘉洋從小到大,極少有慌亂的時候。
鮮有的幾次,幾乎都與江元洲有關。
以至於他此刻再回憶起當時,刺耳的救護車鳴笛、江元洲雙眼緊閉小臉煞白的模樣、海市冷刺骨飄落而下的雪……
一切都清晰得仿佛昨日。
他在夜晚閃爍的車燈下看著平日裡總溫柔笑著的江元洲媽媽赤紅著眼抓著一個男人的領子怒讓他滾。
他渾身發冷慌慌張張跑上救護車,幾乎快忘了呼吸地去拉正在被搶救的江元洲的手。
只碰到一下,那手竟比他的手還要冰冷。
路嘉洋當時真的怕極了。
他不受控想起爺爺奶奶家那窩小貓。
一白兩花的一窩,沒幾天就只剩了兩花。
那隻跌跌撞撞的小白貓,在一個只是風稍微比尋常日子大了些的雨夜,悄然陷入了長眠。
因為只是太普通不過的一個夜晚,以至於第二天路嘉洋捧起小白貓冰冷的身體時,遲遲不願相信小白貓已經沒有了生命。
他想不通,明明只是下了場雨,明明只是溫度比平時低了那麼一點。
這世間竟有如此脆弱的生命,脆弱到可能只是風稍微大點、陽光稍微烈點,花就枯萎了。
路嘉洋一路心臟狂跳地跟去了醫院。
等到江元洲被成功救下,睜眼醒來,他一口氣尚未來得及松,就又因江元洲接受各種一看就很痛的抽血檢查而吊起一口氣來。
躺在病床上的江元洲比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脆弱。
可他還是同往常一樣,神色平靜,不哭也不鬧。
即使痛極了,江元洲也只是默默咬緊下唇,悄無聲息地往外滾眼淚。
路嘉洋罕見的焦急慌亂,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看見江元洲隱隱要將下唇咬出血來。
路嘉洋一個箭步上前,趁著江元洲呼吸張嘴的空擋,快速將自己的胳膊往江元洲嘴裡一塞。
病床上的小孩儼然因這舉動愣住。
他看了好一會抵在他齒間的胳膊,被淚水浸濕的睫毛才緩緩掀起,朦朧著一雙淚眼朝路嘉洋望去。
路嘉洋抬起另一隻手安撫地摸摸他腦袋:「你已經很疼了,別再咬自己了,咬我,我幫你分擔點疼。」
說完又沖江元洲笑,補充道:「我一點都不怕疼。」
可剛剛還因疼痛幾乎要將下唇咬出血的人,此刻卻只是輕輕抵著他手臂,即使疼得整張小臉都已經皺成了一團。
小孩顫著睫毛緊緊盯著他,直到淚水模糊視線幾乎睜不開眼,他才垂下眼眸,很輕地拿臉頰蹭了下路嘉洋溫熱的手臂。
而後直到化驗結束,路嘉洋的手臂也只被咬出了一圈很淺的牙印。
幾乎不疼,可江元洲卻不知為什麼一直盯著。
路嘉洋以為他是覺得愧疚,想了想,湊到江元洲因化驗而有些青紫的傷口處,認真呼呼了一會。
呼完,他笑盈盈對江元洲道:「以前我打針疼了,爸爸媽媽都會這樣幫我呼呼,呼呼一會我就不會太疼了,你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江元洲靜靜注視路嘉洋,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路嘉洋頓時笑彎了眼,馬上把胳膊上的牙印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