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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社會問題呀。&rdo;

手裡的月餅好幾次要塞到嘴裡去，嘴老沒閒。這回很快地丟進嘴，像是再遲一下就沒機會吃似的。

&ldo;社會問題！&rdo;秦先生咕嚕一句。又吃了一角月餅：他的吃月餅仿佛不是為了自己，只是替別人盡義務。

一寸五分丁當作沒聽見，他釘著劉培本問：

&ldo;那老頭是……．那梁……梁……梁什麼啊？&rdo;

&ldo;梁梅軒。&rdo;

&ldo;梁梅軒。梅蘭芳的梅？……錄事，怪不得！那付可憐相一老一實全擺在臉上，所以說……&rdo;

劉先生擺著同情的臉色。

&ldo;曖，他真可憐。他在外面混了一世，如今還是錄事：三四十塊錢要養活一家人，家裡有個太太，還有個媳婦，兒子不知在那裡當警察還不知是勤務兵。三四十塊，他也要活下去。……其實他書讀得並不怎樣。&rdo;

坐在角落裡的一位先生，一臉鬚根，和尚頭，被叫作羅漢，他一直在默然抽著煙，這裡他突然站了起來：

&ldo;他們本領真大：三十幾塊錢，要付房租，要吃飯，要養活家人，他們也維持下去了。說不定他們還要到夫子廟喝喝茶，聽聽戲，高興起來要去看看電影，他們倒也不覺得苦。本領真大。年青點的還要嫖嫖姑娘，他倒並不負債。吃也吃得不壞。我們也一樣的是人，我們總是不夠用。這道理我無論如何想不通。&rdo;

秦先生插進來了，他嘴裡又銜著了月餅，說起話來像掉了門牙似的聲音：

&ldo;人總是這樣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們現在一個月，譬如說一個月拿三十五塊錢，剛夠用，要是五十塊一個月呢，還是剛夠用，他決不會每個月貯蓄十五塊的。人總是這樣的，對不對？譬如我們……就譬如老王，你每月二百六，你剛夠用……&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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