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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樣容易麼？&rdo;白慕易不大相信地。&ldo;二十六個字一學會，就能夠講洋話了麼？&rdo;

海螺螄搔搔頭，楞了一會。

&ldo;二十六個字母是……是……&rdo;海螺螄不順嘴地說，&ldo;英文裡面的字是字母拼起來的，好像……好像……譬如中國字是一撇，一橫，一直，或者一點，或者一勾，這些筆劃湊成字的，二十六個字母好像是這些一點，一橫，一撇……&rdo;

&ldo;哦‐‐&rdo;白慕易這可完全明白了。&ldo;哦‐‐&rdo;他點點頭。&ldo;那麼你倒講講看，譬如愛比西地裡面那個&l;愛&r;‐‐那在我們那地方是念&l;偎&r;囉，這個&l;偎&r; 你倒說說看：是一橫呢，是一撇呢，還是一點？……&rdo;

那個瞪著眼摸不著頭腦：

&ldo;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rdo;

&ldo;我是問那個&l;愛&r;一就是&l;偎&r;，是什麼東西。如果&l;愛&r;就是一橫，&l;比&r;是一直，那麼&l;愛比&r;‐‐這是下江話，我們是&l;偎皮&r;，那麼這&l;偎皮&r;就是七八九十的&l;十&r;字。……你只要告訴我這二十……二十幾個啊？&rdo;

&ldo;二十六。&rdo;

&ldo;二十六。你只要告訴我這二十六個字母是二十六筆什麼筆劃，不就我懂了麼？……&rdo;

海螺螄又搔著頭皮。他說不出。

&ldo;你不是洋文大家麼？&rdo;白慕易有點瞧他不起。

可是白慕易究竟跟海螺螄學會了二十六個字。和同事們上夫子廟，走過大街的時候他總念電燈廣告上的洋文：

&ldo;愛勒，伊，渥，恩。哼，那個&l;渥&r;字寫歪了。……愛勒，阿呃，雞，愛區，梯。&l;雞&r;也是個歪的。&rdo;

第二回

端午晚上，白慕易和白駿夫婦從剛舅舅家出來。

白慕易試探地說：

&ldo;我送剛舅舅的人情，不曉得剛舅舅喜不喜歡這幾樣東西。這節禮太不成樣子，我簡直不好意思拿出手來。&rdo;

他們走到了路燈跟前，白駿太太就趕緊微笑著。

&ldo;送禮是人情，&rdo;她自言自語似地答， &ldo;多多少少倒不在乎。&rdo;

白慕易有一肚子話要說：第一個想要問，剛舅舅可喜歡他，可是這些話似乎還是不說出來的好。他打算告訴他們他學會了許多事：會了洋文，小楷也比前進步，公文程式也弄明白了。他辦事又非常努力。學問，勤勞，人力：他三件全有。說不定下個月就得升做辦事員。然後科員。然後……

他心跳起來。他恨不得白駿擁抱一下，恨不得狂跳著狂跑著，嘴裡叫幾句，還進出大笑。這還不夠：他還得……還得……還得怎麼著？不知道：他不知道要怎樣才好。近來這整個世界都鮮明起來，什麼都是怪可愛的樣子。在這世界裡他已經站穩了一個地方：和他站在一起的個個都是上等人。他可比他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