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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晏傾獨自行走的腳步一僵,他抬起低垂的眉眼。
他身上有少有人擁有的氣質,寧靜中的高貴,清澈中的深厚,溫善中的鋒利。
晏傾問他:「我不記得天曆二十二年救過她,你記得嗎?」
風若說:「那時是兄長在您身邊……您那一年傷得太重,救的人也太多了。您不記得很正常。」
晏傾不說話。
他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
他目光穿過大理寺官員們,飛過林木,落到山中掩藏的積善寺飛檐一角。他好像還能看到徐清圓目中噙淚,刻意輕鬆地說她阿爹殺她、她差點死在火海中的事。
那恐怕是她半生難以走出的噩夢,他聽得心頭抽痛,全身酸麻。
那年勉強自己走出王宮的太子羨沒有能力看清自己身邊所有人,誰死了,誰活著,他都要很久以後才能判斷出來。
他都不知道,原來一個小女孩兒,差點因為他,而死在那裡。
風若見晏傾目中哀意深重,連忙:「但是您救了她!您不必自責,您救的人太多了,您當時又在生病,您忘了這些而已……眼下更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宋明河!」
風若怕身後大魏朝的官員聽到,更湊近晏傾。
晏傾僵立著勉強讓他靠近,看風若眉目閃過戾色,手在脖子上一抹:「要不要我摸回去,殺了那個宋明河?省得他胡說八道。」
晏傾不語。
風若著急:「他背叛了您!我們的勢力在甘州時,他就已經失蹤了,背叛了您。昨夜還叫著『太子羨就在你們中間』,他分明是來給郎君你搞破壞的。如果大魏皇帝知道……」
晏傾平靜:「無妨。讓他隨便說吧,他瘋瘋癲癲,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他也有自己的一腔不平要發泄,但他畢竟曾是我的西風將軍,他不會做的太過分。」
風若被他的溫柔氣到,要拼命忍著才不抬高聲音:「你以為那個宋明河都走到長安來了,是安什麼好心啊?你就是對他們太仁善了,他們才都逼著你做這個做那個,那個宋明河就是來找事,讓你當不成官……」
晏傾望了風若一眼。
晏傾說:「他是來求死的。」
風若怔住。
晏傾:「長安不會姑息逆賊,他又拉著潑皮搞復國,搞謀逆。他除了能給我身上潑髒水,更多的目的是求死。」
風若茫然:「原來這才是您聽正卿的話,不留在積善寺審他的原因嗎……」
晏傾不願宋明河死在他自己手中。
那畢竟是他曾經的西風將軍。
晏傾抬頭,望著直直入天的松濤,也望著烏雲密布的天幕。晏傾說:「很多人都在找太子羨。」
風若沒想到該怎麼回答,後而的大理寺官員們則終於追了上來,一個人插話:「也許是愛戴太子羨。」
風若被嚇一跳。
而晏傾微微笑了一下,想到了徐清圓問——真正的太子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恬靜平和:「真正的太子羨,也許孤苦,也許寂寞,也許半生顛沛,也許家破人亡,誰又知道呢?
「世人對太子羨百般追慕和解讀,有的將他視作悲情英雄,有的認為是他毀了南國。世人解讀的太子羨從來不是真正的太子羨,他們解讀的,其實是傾注於太子羨身上的一覽無餘的他們自己。
「所以太子羨活著或者死了,並不重要。太子羨到底是誰,也不重要。」
大理寺官員們若有所思地聽著,他們不明白晏傾為何有這般感慨,但是晏傾說的有道理,他們點頭。
而晏傾看著這些官員,也會想起留在甘州的那些躲躲藏藏的下屬和前朝臣民。
天曆二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