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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後,再也沒有過消息,再也沒回來過。就像大海中蒸騰出的千萬水汽中的一小個,擺脫這束縛之後,便誰也不知飄向了哪一方。
明明理智告訴她,那種環境裡,爸爸不可能堅持得了太久,但她心裡的某一處還總是幻想著,他或許還活在這世界的某一處,可能殘了,廢了,失憶了,回不來了,但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人只要活著,有口氣在,就會有希望。
打破她這一切美好願望的,是她母親兩年後提交父親死亡的那一紙申請。
她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體諒她母親一個人養育她的艱辛,這份體諒一直蔓延發酵,直到他們搬入新宅,加入新人,她始終都沒有說過一句不得體的話。
繼父對她興趣斐然,從她抽條長高,發育成長的那一天起,幾乎沒有哪一天不是在對他的躲避和恐懼中度過。
母親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裝聾作啞還是神經大條……許多,許多,這一切她都可以忍,都可以選擇不在意——她連父親都失去了,又有什麼資格再來說不呢?
如果真的要恨,最恨不過是媽媽為了一場新的婚姻而選擇遞交的那紙申請。
蘇童真的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如此輕輕鬆鬆就被消去一切的痕跡。
如果爸爸還能回來呢,如果爸爸再次出現,向她招手喊童童過來,他又能以怎樣的身份來立足,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已經被人忘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人挺奇怪的,最親近的人面前反而羞於提起,偶然遇見個陌生人,稍微表現得想聽聽你的事情,你就剎不住車似的把一籮筐的陳年舊話都倒出來。
蘇童這時候方才把話收回來,說:「扯得太遠了。」
馬希爾聽得很認真,問:「所以尼斯就是你爸爸失蹤的地方。」
蘇童說:「是啊,但我也不敢肯定,這地方太小太小了,那時候網絡又不發達,我翻了挺多資料也才知道一個名字。」
馬希爾忽然不講話,埋頭又開始玩地上的草。
蘇童等了半天沒聽到回音,於是扯了扯被子,頭枕在膝蓋上,意識已經隨著瞌睡一點點的流逝。
馬希爾這時候突然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蘇童說:「我沒告訴過你嗎,你可以喊我sue。」
馬希爾說:「sue。」
一連幾天都沒有消息。
蘇童被困在這間屋子裡,感冒上到巔峰後,狀況不會再壞,一日比一日好起來,咳嗽也漸漸止住了。
只是人瘦得很快,她用木木的手摸臉,來前的那點嬰兒肥消失殆盡,臉部的輪廓從沒有這樣明顯過。
馬希爾仍舊陪著,或是說看著,她投來虛弱的一笑,說:「我現在是不是挺髒的?」
馬希爾打量著她,說:「是有點。」
「沒法不髒,你們連水都捨不得給我喝。」蘇童又一攤手,沖他眨眼:「那我是不是比來的時候難看一點了?」
馬希爾擰著眉,掙扎半天:「沒有難看一點兒。」
「……哦,謝謝。」
「是難看多了。」
「……」只能苦笑,蘇童自我解嘲:「也好,沒人想那個我了。」
蘇童雖然無法出入,但對這裡的變化十分敏銳。
不睡的時候,她將所有的精力全奉獻給了耳朵,這處營地的規模和上一個相比更加小,因為靠著集鎮,偶爾有附近的人前來好奇的詢問。
真正一夥的人里,沒有什麼交談聲,夜裡放哨的腳步聲也少。
這一兩日,大約是因為忙於和顧川那邊交涉,起初每天都要來查看她幾遍的那幫頭目也不見影蹤。
向晚的時候,馬希爾進來告訴她,大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