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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祁侍衛了。」蘇岑拱手送客。
祁林略一頷首,「我明日再來接你。」
「啊?」蘇岑一愣,「不用,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走就行。」
祁林不為所動,「這是王爺的意思。」
「可……可是……」可是他由王爺的侍衛護送著去大理寺讓同僚們看見了算怎麼回事?
祁林沒再理會,扭頭消失在了夜色里。
直到看人走遠了,蘇岑一低頭,正對上手裡的傘。
本想著讓人捎帶回去的,一不留神就給忘了。
蘇岑回房把傘收起來,想了想又撐開,燭燈下細細打量。剛才天色暗沒留意,這才注意到傘面上竟還題了兩行詩。
雲橫秦嶺家何在
雪擁藍關馬不前
蘇岑自詡字寫的不錯,更是得了林宗卿那手顏楷的真傳,可在這兩行字面前倏忽覺得自己那些字有些小氣。
用的是狂草,圓勁有力,使轉如環,一瞬好像把邊關的蒼茫寂寥躍然紙上,奔放流暢,一氣呵成。
什麼樣的人才能寫出這樣的字?又是什麼樣的心境才能將這兩句詩寫的像是泣血?
忽的憶起那雙乾燥溫熱的手,拉住他,把傘送到他手裡。
所以是那隻手寫的這兩句詩嗎?
蘇岑不由苦笑,想什麼呢,人是權侵朝野的寧親王,抬抬手指頭就能讓人家破人亡,何來感嘆「家何在」?
換作兩句「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還差不多。
蘇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一覺醒來天光大亮,自己穿著一身濕透的衣裳懷裡抱著一把傘硌的心口疼。
一想起昨夜祁林說要來接他,蘇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阿福和曲伶兒還沒醒,蘇岑早膳也來不及吃了,急匆匆出門,儘可能趕在祁林過來之前出門。
門外倒是沒看見祁林的身影,只一輛華蓋馬車停在巷子口,見他出來車上一人沖他招招手,「蘇兄,過來。」
「鄭暘?」蘇岑微一愣,「你怎麼在這?」
「聽說昨天你遇刺了?」鄭暘掀開車簾,「上來吧,捎你一程。」
蘇岑上了車落座後才接著問:「你聽誰說的?」
「還能有誰,我小舅舅唄,祁林一大早就去我府上砸門,攪的我覺都沒睡好,」鄭暘打了個哈欠接著道:「你真遇刺了啊?傷著沒有?要不要告個假?」
「我無礙,有勞鄭兄了。」
「這麼客氣幹嘛,」鄭暘笑笑,「刺客抓到了嗎?你說說你好好的中書舍人不當跑去什麼大理寺,我小舅舅也是,這麼兇險還讓你過去,又是惡鬼又是殺人的,半路還殺出個刺客來。」
蘇岑皺了皺眉,「你們都知道了?」
「你不在朝中不知道,朝堂上因為這個事都快打起來了,以柳相為首的那幫人要求儘快捉拿兇手,崔皓入了他門下,更是煽風點火變本加厲。你知道他看我倆都不順眼吧?可能知道你在大理寺,這個人更是把案件大肆渲染,直指在京中影響之惡劣,怒斥大理寺辦案不力,把庭上的小天子都快嚇哭了。」
「柳相?」蘇岑微微一忖,「他怎麼有功夫關心起這種案子來了?」
「這還不簡單嗎?大理寺是小舅舅的勢力,他說大理寺辦案不力就是想給我小舅舅添堵,這種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幹的還少嗎?」
「那王爺怎麼說?」
鄭暘微微一笑:「崔皓在前面長篇大論了半個時辰,小舅舅回了他三個字――滾出去。」
蘇岑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倒真像那位寧親王的作風。
「你不在朝中真的可惜了,」鄭暘嘆道,「你看不到朝堂上那些爾虞我詐,就跟唱戲似的。人人活出好幾副面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