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擔干係?(第1/3 页)
龍椅上空空蕩蕩,皇上顯然還沒有露面。
今日原本是給屈貴妃會診的日子,若是在往常,皇上和太醫院裡的眾臣應該是在承乾宮中為貴妃號脈診治,共同協商接下來的用藥與調養辦法。
可是誰也不曾想,貴妃竟會在今早出事。
聖心震怒,直接取消了今早的會診,讓所有診治過貴妃娘娘的太醫,一同去中和殿問話。
柏世鈞此時已經跟著宮人走到中和殿的大門外,他俯身,行跪拜禮。
「太醫院醫士柏世鈞,叩見聖上!」
聲音如泥牛入海,再無迴響,殿宇之中鴉雀無聲,竟沒有一點兒回應。柏世鈞只覺得心下一沉——這個氛圍,著實有些不對勁。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漸漸走近,柏世鈞低著頭,以餘光辨認,發現來者是司禮監秉筆太監之一,袁振。
袁振剛過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自幼入宮,一直在御膳房當著最底層的苦力,二十來歲時不曉事,被卷進了一些風波里。等一番死裡逃生之後,他終於明白過來,這宮裡人人都是皇帝腳邊的一條狗。既然誰也不拿誰當人看,那不如就做叫得最凶、最好使喚的那隻畜生。
靠著陰鷙險毒的手段和機敏的曲意逢迎,袁振已經成了除掌印太監黃崇德之外,最大的人物。朝廷里的官員見著袁振都要留幾分薄面,更不要說內廷上下,對他從來都是畢恭畢敬不敢有半點造次。
袁振走近了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柏世鈞,冷聲道,「你就是上次那個說貴妃沒病的柏世鈞?」
柏世鈞壓住了心中的惶恐,沉聲道,「回公公的話,我從沒有說過娘娘沒病,而是——」
「不要詭辯。」袁振的聲音冷冷的,「聖上馭極四十五載,最討厭的就是那些人前人後兩副嘴臉的人。」
柏世鈞垂著眸,「承蒙公公教誨。」
袁振領著柏世鈞進殿,柏世鈞稍稍環顧四周,發現皇上雖然不在此,但東南一角的屏風後有兩個宮人正低頭疾書——他們就是皇上在中和殿的眼睛,這裡發生的所有談話,都會被詳細記錄,然後送到皇帝的所在。
顯然,他們現在正在記錄的,就是剛才自己與袁公公的那番對白。
柏世鈞暗暗心驚,連忙收回了目光,將頭又低了低。
袁振手中捧著一摞紙,低聲道,「太醫院的諸位既然都到齊了,我也就把話挑明。我不懂什麼醫術,但這裡是上次你們會診時留下的記錄,秦院使,是不是傳遞下去,讓你的徒子徒孫們,都好好看看?」
說著,袁振望向近旁坐著的一位老者,眾人的目光也都望了過去——像秦院使這樣的一個老前輩,平日裡並不輕易驚動。可今日他也一樣被喊來問話,可見聖怒已經到了怎樣的地步。
秦院使此時仍閉著眼睛,像是沒聽見袁振說什麼似的,也沒有一點要伸手的意思。
袁振淡然笑笑,卻也不惱,他挑起眉毛,眼睛望著別處,「秦院使,您也是太醫院的元老了,底下的人不懂事,您不能也不懂事啊。咱家要是沒記錯,這裡跪著的,有一半都是你從各州府送來的年輕醫官里親自挑出來的,得了您載的栽培,誰不喊你一聲師尊呢?如今我奉皇命來傳聖上的口諭,你何必給我臉色瞧。知道的是你看不起咱們這號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聖上不以為然呢!」
這話里已經藏了殺機,秦老爺子不能不伸手了。可他接了診斷,卻並沒有低頭細看,而是低聲問道,「請問公公,皇上現在在哪裡?」
袁振望了他一會兒,像是沒聽見他的問題,目光輕飄飄地剜了一眼秦康手裡的診斷,低聲道,「這診斷,您不發下去給大伙兒看看?」
秦康躬身道,「公公,這些診斷,每一個字,我都知道,都記得。我相信下了這些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