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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工指标,就给老子办残退返城手续。”
“成,成,我一定尽快给你办!”刘福田已经吓得快瘫了,战战兢兢说,“这个,这个,就不要了吧!”
“那也行。”张亮把那只血糊糊的手指头装进兜兜里。他想,老子留着做个永久的纪念也好。哼,这个可耻的大拇指!
第三天拂晓,天才麻麻亮,左手大拇指上缠着绷带的张亮,已经走在灰蒙蒙的山道上。除了刘福田,谁也不晓得张亮就这样满怀悲愤地离开了枫树坪。
一勾残月慢慢西沉,几点寒星摇摇欲坠。东方天际亮了起来,一抹曙色包裹在浓雾中,像打烂了的鸡蛋黄发出浑浊的微光。张亮走在露湿裤管的小路上,步履蹒跚,泪雨滂沱。他的伤心,不仅为自己,也为蓝雪梅和吴希声,为整个上海知青队。
第十五章 黑色星期五(1)
张亮走后第二天,春山爷和秀秀搭上一部进城的拖拉机,去县城搭救吴希声。本来,春山爷不肯带上秀秀。秀秀愣哭愣哭,死缠活缠,说希声坐牢是她害的,不见希声一面,她死不瞑目。春山爷只好依了秀秀。
坐在拖拉机车头,春山爷时不时摸一摸娟娟给他缝的青花布袋。布袋里装着一份“万民折”──那是吴希声的命根子。春山爷特地到枫溪镇求一位教过几年私塾的老先生,写了一份有理有据,言辞恳切的申诉书,为吴希声喊冤请命。春山爷挨家挨户征求意见。全村乡亲念着吴希声教夜校、算工分、协助春山爷连续多年搞“瞒产私分”的种种好处,念着他和秀秀演绎了一个凄婉感人的爱情故事,两百多户人家的成年户主,全都毫不含糊地在“万民折”上摁了指印。无数带着印泥芳香的指印,像清明时节的映山红开得满山遍野,既轰轰烈烈又阴阴惨惨。
进了城,春山爷带着秀秀直奔红军干休所。春山爷当年的一位老首长,如今离了休,就住在这里颐养天年。老人八十来岁,是1929年春天毛委员和朱军长率领红四军入闽时的老红军,全县人都尊敬地叫他“红军爷”。
“文革”前,县里的干部有谁敢违法乱纪多吃多占的,只要红军爷哼一声,谁就得身子哆嗦更弦易辙。因为红军爷当年任过红十二军的团长,他的许多老战友如今都是中央和部队的大首长。老百姓都说红军爷只要花一张八分钱邮票,或者拨个长途电话,就能通天,就能为民申冤,就能把天大的事情摆平。春山爷心想,请红军爷向上级革委会呈上“万民折”,再凭老人威镇乡里的名声,十有###能救吴希声一条命。
红军爷戴上老花镜,把“万民折”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轻轻摇头叹息道:“唉,没用了!我听讲,这个案子已经判下来了!”
“噢!”春山爷和秀秀心里凉了半截,“判了?怎么判?”
红军爷张了张嘴,满嘴雪白的假牙滑稽地措动好几下,才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死罪!”
春山爷看见秀秀的脸一下就白了,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春山爷连忙搀扶秀秀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她筛了一杯热茶。
秀秀喝了两口水,慢慢打起精神,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红军爷!红军爷!请你救救吴希声吧,他是冤枉的啊!他是冤枉的啊!枫树坪的乡亲们,没有一个不说他是个好人哪!”
红军爷一直摇头:“来不及了!上头的指示电报都下来了:明天行刑!唉,可怜的孩子!”
秀秀又连声苦求,把红军爷说得心里酸楚,眼里掉泪,唉声叹气说:“我老了,没得用了,咳,现在是人家造反派的天下啊!”
春山爷也差点要给红军爷下跪:“老团长,请你把万民折递上去吧,兴许能救人一命呢!”
红军爷冷冷地瞅了杨春山一眼。那轻蔑的目光,就像一个老爷爷看个不晓世事的小郎哥。“万民折,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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