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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琅轉頭看他,半晌,輕笑了一聲。
劉垂文見他這一笑,便知要完,又沒好事。
「自君之出矣,明鏡暗不治……」他喃喃一句,突然話音轉冷,「小王明日便將這明鏡兒還給她!」
☆、第53章 情怯
段雲琅果如所言,第二日就拎著一架嶄新的鳥架,並那一隻聒噪不休的鸚鵡,往興慶宮去請安了。
可這回卻沒有見到阿染。
心是沉的,臉上卻掛起了笑,他將鸚鵡架子往琴台上方一擱,對太皇太后畢恭畢敬道:「太-祖母您看,這鸚鵡會說人話的!」
太皇太后睜著一雙看不清晰的眼,卻道:「你去河南府,可有遭人為難?」
段雲琅懶懶地摸了摸後脖頸,笑笑:「什麼事都瞞不住太-祖母您啊!」
一旁鵲兒掩嘴笑道:「殿下這話說的,您去了那麼久,太皇太后可一直念叨著呢!聽聞殿下在那邊辦了幾件大事兒,可是真的?」
段雲琅抬眼看她一眼,又落下了目光,「也沒什麼大事兒,無非是收了兩個觀軍容使,順帶割了忠武節度使的一半兒產業。」
鵲兒一聽,心驚肉跳,太皇太后卻開心地大笑:「好孩子,有志氣!」
段雲琅哼哼兩聲,「那都是托太-祖母的福。」
「你小時候就同我說,你最討厭那些不男不女的閹人,把持朝綱,其禍遠甚藩鎮。」太皇太后眯著眼睛,像是在回憶,所說的話卻讓段雲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太-祖母說誰?」
鵲兒連忙在一邊打岔道:「聖人當年的宏願,這不就後繼有人了麼?」
哦。
原來是說我父皇啊。
段雲琅頓時懶怠了所有的興致,便片刻前被親人誇讚的歡喜勁兒都消散掉了。
父皇說閹人之禍遠甚藩鎮,這話也不對。宦官專權雖然可惡,可他們的權力到底是皇帝給的,待他們身死人滅,該交的還是得交出來;藩鎮卻不一樣了。他這回到地方上去,見各地節度使堂而皇之受百姓供奉繳納,那蔣彪還抬出來一支軍隊「迎接」他,而他們的軍隊、田產、臣民,都可以罔顧朝廷禁令而傳給自己的子子孫孫——若再不警惕防範,這藩鎮之患遲早釀出漢末那樣的亂世割據。
這些話當然不必與太皇太后這樣一個老人家說,他便對著父皇也沒有說。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一個平庸乃至昏庸了二十多年的太平天子,對他說這些有用麼?
鵲兒一邊領著段雲琅往下人所居的小閣走去,一邊低聲道:「那回殷娘子去找殿下,莫非沒有見上面?」
「沒有。」段雲琅笑笑,「小王睡過頭了。」
鵲兒撲哧一笑,段雲琅給她裝模作樣地躬身行了個禮:「此處一切還要勞煩鵲兒娘子了reads;我的非常態總裁。」
鵲兒忙側身避過,道:「現下自是不難,往後我可要出宮了……」
段雲琅眉梢一挑,「我曉得,那邊有個武人,看你瞧了好久了。」
鵲兒跺了跺腳,雙頰頓似火燒般燙起來,「再這樣渾,誰還敢親近你!」
兩人此時已走到一面牆外。初秋天氣,分不清早晚,只是一片混沌的陰沉。在這片陰沉里,他已聽見隔牆傳出的輕輕笑聲。
鵲兒朝他做口型道:「就是這兒了。」
袖子底下的鳥架上,鸚鵡已開始不耐地撲騰,卻罕見地沒有亂叫。那個聲音,那個暌違了近半年的聲音,就那樣幽幽細細地入了耳,明明清淡淡無情緒,卻偏偏撩得他渾身都發癢。
她只說了一句:「哦,是嗎?」
而後便響起其他宮婢帶笑的聲音:「可不是!那蔣彪本來想給殿下一個下馬威,才如此算計。誰知道殿下料敵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