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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水匠的聲音迴蕩在貼滿瓷磚的挑高浴室里。女浴室毫無聲息,而櫃檯的澡堂老闆,從剛才起就無聊地拔著鼻毛。看來,這兒的客人只有清瀨和泥水匠兩人。
「我一直覺得老爹這句話說得很好,只是有一個問題。」
「啥問題?」
「這裡又不是下町,而是山手[2]。」
清瀨刮完鬍子,再次走近浴槽。他一邊緊盯著泥水匠,一邊扭開水龍頭,將冷水注入熱水中。兩種不同溫度的液體蕩漾、融合在一起。試過水溫後,清瀨將身子泡進浴槽、固守在水龍頭旁,在水溫適中的池水中伸長雙腳。
「既然你已經能區分下町跟山手的差別,看樣子你也習慣這邊的生活了。」
泥水匠似乎無意奪回水龍頭,只見他避開逐漸變溫的池水,移到清瀨的對角線位置。
「畢竟也來這裡四年了。」
「竹青莊最近怎麼樣?今年有可能住滿嗎?」
「還剩下一間房,我也不知道租不租得出去。」
「要是能租出去就好了。」
「是啊。」
清瀨打從心底這麼想。今年是最後一年,最大的機會即將來臨。只差一個人。他捧起熱水,用雙手搓揉兩頰。這個人非找到不可!
熱水弄得他的臉隱隱刺痛,八成是刮鬍子時把臉刮傷了。
清瀨和泥水匠一起走出澡堂,然後跟牽著腳踏車的泥水匠悠閒地走在夜路上。拜熱水澡之賜,他一點也不覺得寒冷。正當清瀨思索是否該脫掉棉祅時,背後遠遠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與怒吼聲。
回頭一看,小路的另一頭出現兩名男子的身影。
其中一名男子在大聲叫嚷著什麼,另一名男子則踩著穩健的步伐朝他們這裡跑來,而且轉眼間便逼近清瀨和泥水匠。等清瀨看清楚這是個年輕人時,他已經從清瀨身旁呼嘯而去。過了好一會兒,身上圍著便利店圍裙的男子才追了上來。
那名年輕男子跟清瀨擦身而過時,呼吸平穩順暢、絲毫不亂。清瀨差點想也不想就跟著跑過去,卻被泥水匠的評論一棒打醒。
「偷東西啊,真是世風日下。」
經他一說,清瀨才注意到方才從後頭追來的男店員似乎大喊著「幫我抓住他!」,只是當時的清瀨沒意識到那句話的涵義。
因為他的心神早已被那個年輕男子矯健如飛、如機械般反覆運轉的雙腿奪去。
清瀨從泥水匠手中搶過腳踏車把手、據為己有。
「借我一下!」
他拋下目瞪口呆的泥水匠,奮力踩動踏板,追向那名消失在黑暗中的年輕男子。
是他!我一直在尋找的人,就是那小子!
清瀨心中燃起信念的火苗,宛如在陰暗火山口蠢蠢欲動的岩漿。他不可能跟丟。在那條狹窄的小路上,只有這個人跑過的軌跡熠熠發亮。它仿佛橫亘夜空的銀河,又像引誘蟲兒的清甜花香,綿延不絕地為清瀨指引一條明路。
迎面而來的風吹得清瀨的棉祆鼓起、翻飛,腳踏車燈總算逮住男子的身影。清瀨每踩一下踏板,白色光圈便在男子背部左右搖曳。
協調性很好——清瀨拼命壓抑著心頭的悸動,一邊觀察男子的跑姿。他的背脊挺得筆直,步伐又大又穩,肩膀不緊繃,腳踝柔軟得足以承受著地的衝擊。他跑得輕盈優雅,卻又強而有力。
男子似乎察覺到清瀨的氣息,在路燈下微微回頭。清瀨看到那張浮現在夜色中的側臉,不禁輕嘆一聲。
原來就是你啊。
一種不知是欣喜抑或恐懼的情感在他的心頭糾結、翻攪。清瀨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的世界即將有所改變。
清瀨加快踩踏的速度,與男子並肩而馳。仿佛有一種無以名狀的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