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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端一驚。
王騏在半個月前剛從西南鎮軍回來,無人知道理由。但礙於王騏與太后的親緣關係,許多人都見怪不怪,謝端身為太子,見見西南鎮軍的首領也無傷大雅。
換句話來說,這並非是什麼大事。
謝青山似乎也只是這麼一提,他甚至壓根沒瞧見謝端聽見問話後的驚異,道:「王將軍驍勇善戰,面對敵軍時有千萬種應對之法,你若有空,可以帶著象戲子與他切磋切磋。」
謝端半邊臉在涼亭的陰影里,憨厚的臉上有汗躺下來:「……是,兒臣知道了。」
「不必緊張。」謝青山看見謝端的神情,不免搖搖頭,溫聲道,「端兒,做事隨著自己心意便可,你不必成為任何人。」
祭祀的事依舊要謝端操辦。
他在御花園裡下的這局棋已經耽誤了些時間,匆匆趕回去時,恰好撞見從錦鸞宮出來的李徵。
二人隔空望了一眼,互相行了個禮,又錯開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而剛回到上陽宮的謝青山,正扶著桌面忍著咳嗽聲,直至抓住桌角的手青筋暴起,喉頭咽下一口腥甜。
淑妃在外淒聲請求,依舊被拒之門外。許久之後,等門外沒了動靜,謝青山才緩過勁來。
他冒了一身的冷汗,虛脫般地靠在龍椅上,屏風之內,有一個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光頭和尚。
袈裟裹身,頭頂頂著九個戒疤,合手走出時,一聲「阿彌陀佛」亦跟著飄了出來。
和尚眼神悲憫地看著謝青山:「你已時日無多。」
謝青山神色木然:「我早該死了。」
和尚道:「提前用盡命數,為了什麼?」
謝青山微微一怔。
良久,他依舊沉默。
上陽宮殿是皇帝的居所,位於整個寢宮的最高處,若回首往外看,無論是晨昏還是暮曉,都能看見廣闊的天。
是謂,天子。
謝青山想了想,笑道:「為了自由。」
第116章 青山依舊在(三)
和尚又給謝青山開了副藥。佛門裡的藥講究清脈靜心,但謝青山體內的毒與他相依相偎了三十多年,早已融入血骨,就算是刮骨剔毒,刮的也是帶血的毒。
但也是這幅藥,才能讓彼時的謝青山看起來稍微像個人。
和尚從上陽宮離開,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大概大多佛門之人,身上總會有種悲天憫人的氣質,引得宮裡的人紛紛側目。但他目不斜視,目光淡然,一路緩步前行。
住處是皇帝給他安排的,在一處偏僻的小院。院裡沒什麼人,只有一個隨之而來的小和尚,但現在,連小和尚都不見人影。
他進了院落,站在寂靜無人的空地上,不悲不喜地出聲:「施主。」
一個身影緩緩從陰影處走出來。
略施粉黛,碧眼含波,輕羅飄如織羽,藕色的披帛上,梳的是少女的髮髻,但和尚就是認出了他:「十三殿下。」
謝玹看了他半晌,從懷中取出一副香囊,往前一遞:「般若寺主持,不苦方丈?」
不苦沒接:「正是。」
謝玹便收回手:「在鹿鳴居,曾幫鳳九淵給我遞消息的,是你的人?」
「是。」
「來給我父皇治病的和尚,也是你?」
「是。」
謝玹輕笑道:「那我是否可多嘴問一句,方丈遮蔽在袈裟下的腳站在哪一方?」
不苦單手合十,微微作揖:「我心向佛,始終如一。」
院落的門在二人身後緩緩闔上。他們像一對相識多年的老友,從晨曉聊到日暮,這麼長的時間裡,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