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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端上茶点后,躬身退出,只剩了贺思凝和绮云两人。不知为什么,绮云浑身觉得不自在。她环顾殿内四周,看到粉色的墙壁时,她的一颗心渐渐沉到底处。
贺思凝对她笑问:“灼华,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宫殿异常温暖?”
绮云点点头,思凝脸上的笑意更深:“皇上说我身子不好,冬天怕冷,特命人以椒和泥涂壁,暖和温馨。其实椒房殿是皇后寝宫,思凝位阶还是贵人,住在这里有愧。好在皇上也是个不拘礼俗的人,他让我安心住着。他说我怀有身孕,椒者多籽,取其中吉祥之意,希望在这里平安诞下皇子。”说罢,手抚腹部,面色温婉柔和。
绮云听她这么说,目光顺着她的手势,看清思凝脱下狐裘后,腹部微微隆起。
绮云脑中嗡嗡作响,勉力起身行礼,恭贺道:“灼华恭祝贺贵人平安诞下皇子,到时母凭子贵,早日成为六宫之主。”
贺思凝的脸色一白,绮云知道“母凭子贵”深深刺痛了她。北魏与别的王朝不同,不是母凭子贵,而是子贵母死。诞下的皇子一旦被立为太子,母亲立刻被赐死。别的王朝嫔妃都争相生子,只有魏国的嫔妃害怕怀孕,绮云有些佩服贺思凝的勇气。
绮云不知道是怎样向贺思凝告辞离开椒房殿的,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中交错着云庐中拓跋焘缱绻的眼神和贺思凝手抚腰腹傲然的神色。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不知不觉眼前景象有些模糊,手摸了摸,面上一片水泽,冻得脸上生疼。走到山门处,抬头见里面是一处庵堂。绮云这才发觉自己随性乱走,在皇宫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来时的路。
她正迷惑徘徊之时,听到有一个清雅柔和的声音道:“这不是灼华姑娘吗?怎么你来这里了?”
见眼前的人手持佛珠,一身素衣,竟是慧安师太。原来绮云竟到了慧安师太在皇宫清修的慈心庵。
绮云忙上前施礼问好:“原来是慧安师太。灼华不认识出宫的路,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打扰师太的清修了。”
慧安微微一笑:“无妨,贫尼这里清静,少有客人来。你来了,我很高兴。灼华姑娘,贫尼见你面色苍白,气色有些不大好。不如到庵堂内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再走?”
绮云点头,跟随她穿过山门,进了庭院。花圃中一边是松柏,一边是蜡梅,种满各色花卉,枝头腊梅开放,缕缕幽香,沁人心脾。
慧安引她进了庵堂,绮云走了进去,瞬间心静如水。庵堂内窗明几净,正中设一张非常考究的罗汉榻,两边是低矮一些的小榻和几案。案桌上供奉着佛像,像前摆了供品,袅袅檀香烟霭升起,整间屋子清香淡雅。
绮云在观世音像前的**上跪下,心里默念道:大慈大悲观世音,信女冯绮云求菩萨保佑我的母亲早日脱离苦海,登上西天极乐世界。冯绮云愿意来世做牛做马,以赎母亲的罪孽。
她默念许久,方才起身。慧安对绮云微笑道:“你好像有很多的心事,贫尼看得出你很不快乐。”
绮云想起母亲悲苦的一生,叹了一口气,“被师太看出来了。乱世之中哪有快乐之事?我看到的是满目疮痍,人如刍狗。”
慧安手指捻动佛珠,念道:“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师太,灼华是红尘中人。就是看不开,想不明。”绮云苦恼地说道。
慧安师太面上似堪破一切的神情,淡然道:“心如止水,静则清,乱则不明。很多事,你越是想去弄个清楚,反而越是困惑。执著会蒙蔽你的双眼,心中一旦有了执念,就会无法自拔。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