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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蒙蒙亮,倒是冰儿睡得最香的时候,隐隐听见有人在叫“哎!”冰儿睁开惺忪的双眼,辨出声音来自对面那床,那个二姐正在叫她:“你还不起来练功?等着挨揍呢?”
冰儿觉得眼皮涩重,头脑倒是清醒了,赶紧披了衣裳,蹬了鞋,脚下打着拐儿摸到门口。出门见天边只有微霞,太阳还没露脸,祠堂中的小院里各人却已经开始练习起来,昨天见着的那个驼背三叔手捏着藤鞭,虎视眈眈地绕弯儿监视各人练功,见什么不顺眼就是一鞭子没头没脸地抽下去,挨打的人压抑着呼痛声,含着眼泪把腰弯得更低,腿翘得更高。
冰儿站在一旁发了会儿愣,忽觉脑后一痛,原来是长辫子被人捞住了。冰儿回头一看,不是宣四娘又是谁!宣四娘嫣然一笑道:“没成想你倒也起得早。”扯着辫子把冰儿拖到院子中间,道:“咱们的家的孩子都是靠本事吃饭。你来瞧瞧,自己想学个啥本事?”冰儿这才注意到,几个男孩子都是耍的把式,而两个女孩子则练的杂技。冰儿瞧瞧那两个女孩子,一个肚子着地,却把腰扳着,硬是把两脚搁在肩膀旁;另一个则踩着悬空拉在两梁柱间的一根麻绳。冰儿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方回答宣四娘道:“我想学功夫。”
宣四娘笑道:“你一个雌儿,学什么功夫?不知道大刀片子舞不舞得起来呢?不过——”她打量打量冰儿,又道:“杂技得要童子功,你年龄是大了些,怕腰腿里确实难下得去了。”好好思忖了一番才说:“也好,翻个新样儿,说不定还多得些钱呢!”又正色对冰儿道:“你别以为这是捞了个便宜活儿,练这些把式更要吃苦头的。”
冰儿半晌也插不上嘴,到这会儿才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宣四娘行事极狠辣,这日冰儿才第一天练功,便要她双手各拎着十斤的石锁站了半个时辰。慕容家虽然是习武的,女孩子只是稍学些防身功夫即可,冰儿素来陪伴哥哥慕容业练武,看到有趣处自己耍上两把,大家也都只是玩笑着看看,并不认真;回宫后娇生惯养,连针线都没拈过。此日练了不过小半天,两只胳膊已经酸到压根抬不起来了。
宣四娘见冰儿吃午饭的手都是抖的,似乎要把碗摔了,怒冲冲抢过碗来:“统共不过这么几只碗,要打碎了,你可仔细你的皮!”又斥道:“吃这么多干什么?喝上一碗粥还不足意儿么?养一身痴肉出来,谁看你的把式?”骂完冰儿,又骂其他人:“练功死懒,就吃得劲!昨儿出去看见张三麻子家的几个了么?别以为断了手脚就是苦到头了,人家讨不到制钱,哭的日子在晚上呢!要论说鞭子,咱们家的实在是轻得没谱了!……”说到最后,还不忘对浑身是伤的老二鸳姐道:“这可有两日没做活了,白吃白喝的你自己个儿好意思么?明儿把身上拾掇拾掇,继续给我上街上去,挣不到制钱,你就直接上张三麻子家去——就你这个浪样儿,人家还不知道看得上看不上呢!……”
各个孩子仿佛耳朵上塞了塞子一般,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粥,滚烫的米粥稀哩呼噜没几口就喝完了。冰儿看看这个瞟瞟那个,心里着实有些厌弃,只是,路是自己个儿选的,后悔也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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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那么一天天地过去,早上还是满天的星子,就朦胧着睡眼爬起身,晚上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沉酣酣睡倒。每日里张三麻子都是孩子们最怕的人,天气好的时候,到底也出了几次场子,卖艺讨得的钱多,宣四娘和陈家几个脸色还好看些,要是讨的钱少或是谁出了什么岔子,回来轻的是罚跪,重的就是打“满堂彩”——无论是谁犯的错,全部孩子们一起挨打。
冰儿的架势,进益也不小,她素来聪慧,力气虽然没有逮及耍把式的男孩子们,花样却舞得漂亮,她伶伶俐俐的小身板,俏生生的脸蛋,往往甫一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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