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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我每誣陷你一次,你心底里報復我的計劃,就更會完善一點?」
吳鹿洺緊盯著文文充滿笑意的臉。
許久的安靜過去,他沙啞到幾乎不成形的聲音才響起:「是又怎麼樣?」
文文看起來更高興了。
「當然不一樣了。」他直起身,抬手指了指邊上正在熟睡中的其他小孩,「那些蠢貨,被人欺負了,從來都只會沒用地哭,沒用地嚎叫,一次是這樣,一百次還是這樣。」
「或者說,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小孩,甚至是很多自以為是的大人,也都是一樣,他們懦弱無能,連報復都束手束腳。」
男孩語氣輕鬆地像是在講一個笑話:「你的虛偽、狠心和滴水不漏的惡,多的是人一輩子都學不來。」
見吳鹿洺久久沒有開口回應,文文忽然又道:「你知道什麼樣的小孩,會被父母丟棄在這裡嗎?」
他拋出問題,卻似乎沒有要吳鹿洺回答的意思,很快就兀自接了下去。
「一種是智力殘缺。」
「一種是身體殘缺。」
他左眼上的傷口拉長,向下的幅度像一張倒過來的笑臉。
緊跟著他放輕聲音,如同鬼魅般開口。
「剩下那一種,是天生的怪物。」
天生的怪物。
這幾個字在吳鹿洺腦中閃過,又引起胃裡一陣痙攣。
他閉上眼片刻,再睜開眼看文文時,眼底已經不見什麼情緒:「不要以為把我和你劃分為同類,我就會停止報復你,18次,一次都不會少。」
文文像是聽到什麼好笑又好玩的話,他笑了好一會,忽然說:「不應該啊,我聽他們說,你來這裡的時候完全沒有以前的記憶,反倒是你姐姐還記得一點。」
「這不可能。」他又用篤定的語氣,「你的智商不知道比你姐姐高了多少,你怎麼會記不住以前的事。」
沒有得到回應,他又兀自往下說:「我連我一歲多我媽把我丟在福利院門口的畫面都記得,搞笑死了那個女人,一直在說對不起。噁心的說給她自己用來降低罪惡感的對不起,三個字要是就能抵一條命,命多賤啊。」
他說到這似乎也不需要吳鹿洺給他什麼回應了。
嘲諷完以後,他忽然又用那種很有興致的眼神看向吳鹿洺:「我聽老師說,你和你姐姐是被拐來這裡的?」
吳鹿洺仍舊沒有說話,但這次看著文文。
文文一聲嗤笑,明明是小孩稚氣的聲音,話卻如同成人般令人難以琢磨:「這理由你信嗎?」
他抬手指了指吳鹿洺脖子裡掉出來的長命鎖,又指了指吳鹿洺床頭的藥:「這、這……還有你們的一堆衣服,我聽說都是跟著你們來的,天底下哪個好心的人販子會在拐你們前還上你們家幫忙把衣服藥品收拾好,脖子上這麼明顯掛著的值錢東西也沒給你們扯了賣掉。」
他又沖吳鹿洺笑:「你說這些東西看著,像不像我媽丟我時說的對不起?」
吳鹿洺在長久的靜默後,終於開口:「你太吵了。」
文文又忍不住笑,笑容里仍舊滿是嘲諷:「大人就喜歡在得到巨大利益後假惺惺地給點小恩小惠做面子補良心,你說他們給你們補這麼多,應該是丟掉你這麼個怪物,能獲很大很大的利吧?」
片刻的靜默:「你到底是真記不得,還是不想記?」
吳鹿洺輕緩地呼吸著,許久後收回落在文文身上的視線,閉上眼,側過身背對向他。
文文又在他背後說了幾句,最後大概是覺得無趣,終於走了。
屋子裡安靜過許久後,吳鹿洺再次睜開眼,盯著眼前的白色蚊帳。
胃裡痙攣得越發厲害,他的呼吸變得比平時更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