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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吹氣般說了句,「這還只是牽個手呢。」
他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沒給她再甩開的機會。
程今宵會下意識地把他和周恆作比較。
裴望嶼的手指很細長,掌心光潔,骨骼像是竹竿,筆直又乾淨,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他牽手的時候喜歡扣著她,這樣的舉動很緊密。
周恆牽程今宵的時候只會不輕不重地握著,程今宵稍稍用力動一下都會把他的手甩開,然後再被他耐心牽起。比起裴望嶼的手,同樣的白皙纖瘦,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有手心貼合的時候她才能發現,周恆的掌心有一層薄繭。
那是他曾經歷經過的苦難的符號。
那是大少爺不會有的。
他們都是裴家人,卻無法擁有同樣的姓氏和相似的人生。
程今宵偷偷地看著裴望嶼散漫的側臉,儘管坡路很陡,但這段上山路讓他走得很輕快。
他看起來得意又暢快,絕不會想到程今宵在心猿意馬些什麼。
因為缺乏鍛鍊,程今宵行至中途就累得岔氣,就這麼哼哧哼哧地爬完了最後一段路,裴望嶼倒還是一副閒雲野鶴的樣子,只額間出了一層薄汗。
程今宵熱得不行,將她那件開衫外套脫了。
他看見她纖白脖頸和平滑的鎖骨上的汗珠,沿著胸口往下落。
裴望嶼眼中那飄然的情緒頓時凝滯,轉而覆上一片晦暗之色。
程今宵並無察覺地把外套丟他懷裡:「拿一下,熱。」
裴望嶼伸出一隻手,將那件飛過來的開衫按在胸口。
金色的大波浪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出金黃色的光暈,程今宵仰著頭,用發圈把頭髮在頭頂束起了一個馬尾。
「今宵。」
「嗯?」
裴望嶼站在她的身前,說道:「你往後看。」
程今宵聞言轉過身去。
一切鼓譟的風聲似乎都停止在了這一刻。
金黃色的天空將海面照得如同一片稻田,溫柔的亮色構成這油畫一般絕美的空曠景觀,大海,天空,落日,寬闊得像是一道色彩從中抹開。簡單又不那麼簡單,規律又不那麼規律。這就是自然。
不知道為什麼,程今宵突然非常感動。
她沒有對裴望嶼說過,她在小的時候有一個非常堅持的夢想,就是看海。
儘管因為工作也常常去到海邊,當這種奔波成為習以為常之後,程今宵早就忘記第一次看到大海時的那種熱烈情緒。
而突如其來的浪漫又讓她恍惚退回到那遙遠而蕪雜的荒地,當巨大的孤單與人潮洶湧的熱鬧交錯的一瞬,她抓住那個時光縫隙里搖搖欲墜的小孩,聽見了一聲拙稚的吶喊。
程今宵頭轉過來,「你帶我來就是看這個?」
「不好看嗎?」
「好看。」
裴望嶼插兜斜倚在欄杆上,閒散落拓的模樣特別像一個浪跡天涯遊戲人生的江湖子弟,他迎著夕陽,淺淺淡淡地一笑:「那值了。」
程今宵也笑了笑:「確實比蹦極有意思那麼一點。」
今天的落日都格外溫柔,將她的笑顏照得乾淨又纖塵不染。
裴望嶼的視線在她的臉頰上走過,將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你看。」
他指著下面,溫吞開口道:「海灘上有很多人。」
她點點頭:「嗯。」
「你在這裡可以看清楚他們。嘈雜,混亂,各色人種,說著不同的方言。可是你在他們中間的時候,這些聲音把你裹住。你一直辨別他們說什麼,就會出不來。」
和她說著這些話的裴望嶼是難得一見的溫柔,他的聲音柔軟得像是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