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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便不再逗留,帶著抱弦穿過月洞門,往私學方向去了。
李從心站在漏窗前,一瞬有些悵然,身後的正倫拍了拍他的肩頭,抬起下巴指向清圓離開的方向,「淳之兄,你已經決定了,要向我四妹妹提親?」
李從心回過身來,有種吃了秤砣般的堅定,「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既到了這個時候,遇見了合適的便定下來,錯了麼?」
正倫簡直有點搞不清楚他的想法,習慣性地捻著自己細細的鬍髭,歪著腦袋,打量陌生人一樣打量他。
若說現在的富貴公子,尤其這種公侯府邸未來掌家的寶貝,哪個沒經歷過幾個女人?一般到了十六歲上,便是你不要,母親也往房裡安排人,作為男子漢,這是必學的本事,不說和讀書習字一樣重要,至少是讀書習字之餘,最需研習的課業。至於這位小侯爺,更是占了出身的優勢,在昇州的貴女圈子裡混得如魚得水,惹多少名門閨秀為他垂淚。他的圓滑之處在於從不主動招惹誰,也從不向任何人許諾,姑娘們到最後都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誰讓她們一廂情願。李從心片葉不沾身,他還是清清白白的公子哥兒,唯一的錯漏,就是長得太齊全,太討人喜歡了。
正倫搖頭嘆息:「你可是因為在清圓跟前吃了癟,心有不甘,才決意向她提親的?」
他也認真想了想,有這樣的原因,但更要緊的,還是出於單純的愛慕。
「那日在春日宴上,我頭一回看到她……正倫,你摸著良心同我說,這橫塘地界上,還有比她更美的姑娘嗎?」其實他並不需要回答,自顧自又感慨起來,「或者不能說最美,橫豎是最讓我記掛的。那天的蹴球像長了眼睛似的,沒有擊中別人,偏擊中了她,這是何等的緣分!我這程子每每會想起她,細說也有些可笑,與其這樣牽腸掛肚,索性迎進門豈不乾脆?」
正倫作為男人,很能理解他的這種心情。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然是好的,但他們之間的鴻溝太寬太深,恐怕一般二般難以跨越。
「我四妹妹的出身,你是知道的吧?」正倫開門見山說,「她娘毒殺夏姨娘,被攆出了府,憑她有個這樣的娘,你們侯府也容不下她。我勸你還是歇了心吧,沒的為了這個,再和家裡生嫌隙。」
可是這位侯公子眼神堅定,笑道:「事在人為,總會有法子的。」
謝家兄弟和他自小相識,知道丹陽侯夫人只有這一根獨苗,活龍似的養到今兒,向來要星星不敢給月亮。倘或運氣好,興許婚事上頭有他說話的份兒,但因事關重大,究竟也不敢下保票。不過以李從心的脾氣,下了決心的事必要去做的,這點倒很靠得住。回去之後也和他母親商議了,不知最後談得如何,反正觀察使夫人隔了一日,便到府上來找老太太說話了。
扈夫人因早前曾託過她,一聽說陶夫人到了,便知道多少帶著點消息來。她在自己院子裡等著,等老太太打發人請她過去,清如是個沒出息的,坐立不寧地,一直在她眼前轉圈兒。
她調開了視線,撐住額頭說:「像個沒頭的蒼蠅似的,胡亂走動什麼!是你的姻緣,到天上也跑不掉,你急什麼?」
清如這才訕訕坐下來,揉著帕子小聲反駁:「我多早晚急來著……我急,母親就不急麼!」
急也沒用,這種事靠急能成,天底下就沒有痴男怨女了。扈夫人蹙眉放下手裡的帳冊子,崴身朝窗外看,院子裡兩個婆子挎著笸籮穿行,門廊上的丫頭垂首侍立著,這春日靜悄悄的,時間也仿佛凝固住了。
扈夫人到底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等了半日,一點動靜也沒有,怕是裡頭有疙瘩的地方。她叫了聲彩練,「你上薈芳園瞧瞧去,究竟觀察使夫人同老太太說了些什麼。」
彩練道是,很快便往老太太院裡去了。天兒越來越暖和,上房的橫坡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