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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雨旗停頓幾秒，講：&ldo;謝謝。&rdo;

&ldo;再多吃一口肉。&rdo;

&ldo;不了。&rdo;他執拗地推開餐盤，纖弱的手腕露出青色的血管，交錯在他蒼白的皮膚下，如通向未知秘境的河流，連帶著個人的命運一起，你永遠不知道這副極容易腐爛的軀體能在命運的驅使下將你帶向何方，可能是黃粱一夢，可能是永恆死亡。小胡出事的那夜王雨旗在太平間附近走廊坐了很久，他詫異死亡降臨的那一刻怎麼會這麼平淡，活生生的人到冰冷的屍體之間沒有任何宏大敘事，仿佛死神站在門口，開燈，關燈，就是那麼一下，無論是遠古至高無上的皇帝還是生滿疥瘡的瘋人都會灰飛煙滅。它對死者絕對公平，死亡帶來的考驗只針對倖存者，那些活下去的人們突然多了項責任，為了不去忘卻，他們被求而不得的痛苦圍繞，不停回憶，記錄，歌頌，賦予死亡以宏大敘事。驅動人們的精神不斷向前探索或許才是死亡的一切意義。

&ldo;我去陽台坐一會兒。&rdo;

&ldo;哦，好。&rdo;

王雨旗怔怔地坐在曾經與小胡打鬧的藤椅上，街景沒有變，只是被籠罩了層回憶的味道，一間間緊挨的商鋪，一個個快走的行人，一塊塊緊挨著的墓碑，一行行掉下的眼淚，生來漂泊，死無所依，烈火中投幾個紙錢，灰塵飛揚，哪還有什麼神?日光依舊是金黃色。

一陣風拂過他的面頰。

&ldo;你媽媽說你和小胡喜歡在陽台上曬太陽。&rdo;汪賀西坐去他身邊，將水杯遞給他。

&ldo;嗯。&rdo;王雨旗接過水杯，&ldo;現在就剩我一個了。&rdo;

汪賀西不響。

&ldo;你陪我一起曠課了。&rdo;

&ldo;連這個時候都不陪你，我還有什麼時候可以陪?&rdo;

&ldo;你為什麼喜歡我?&rdo;

陽台上爛漫的花兒被風吹動，清香撲鼻，汪賀西的心隨著桃紅花瓣細微抖動了一下，侷促抿了口咖啡，講：&ldo;你對我來說很特別，像個天使。&rdo;王雨旗被他逗笑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汪賀西此刻難得羞赧起來，低下頭，紅暈爬上臉頰：&ldo;與你打了交道之後，每天會想念，我原先並不知道這就是喜歡，只是煩，做事沒法專心，和你相遇又覺得時間太短暫，惱人得很，只想每天氣你，把你氣跑了我也就不煩惱了。&rdo;

王雨旗也低下頭，不敢用餘光瞟他。

&ldo;後來見你哭，見你跑了，我竟然更煩惱，把自己罵了一千一萬遍，坐立難安，比起失去你，還是受一下相思苦來的好。至於為什麼喜歡你我還真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愛你很簡單，看清自己卻很難。&rdo;

&ldo;你嘴上抹蜜了?&rdo;

&ldo;沒有。&rdo;

王雨旗不響。

&ldo;你呢?你有喜歡過什麼樣的人沒有?&rdo;

&ldo;我?&rdo;他有些意外，隨即微微陷入沉思。過了半晌，他講，&ldo;沒有。我曾經幻想某天我的夢中情人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里，和我上演一出愛情喜劇，最後永遠相愛，相伴到老。後來我就一直按照這個標準去找男人，才發現自己想太多了，夢中情人是永遠不可能的。&rdo;王雨旗撓撓頭，嬌憨一笑：&ldo;不單單是談戀愛，我從小到大做什麼事情都是這樣，不切實際，最後總落不的好。就像兩千年前柏拉圖為希臘城繪製了一幅理想國藍圖，到頭來呢?挺沒意思的。&rdo;

&ldo;那也沒見你改過主意。&rdo;

王雨旗彎了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