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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她松了口气。海上没有星光,月亮没精打采地在云间立着。阳台旁的仙人掌模糊一团,不过车辆比白天多,有的车还能怪叫,对讲机在响:有人不会使用电炉加烤箱,有人热水器没热水,问题,全是问题。总之,这儿夜里比白天喧哗。
她泡了杯茶,走到阳台上。朝墨黑的夜海注视许久,心才静下来。然后退进房间,闩上落地窗,拉好窗帘。睡意袭来,她打了两个呵欠,躺到床上。猫为什么会溜进房间里,从床上跃到厨房?她突然惊醒了,发现房门大开,走廊灯光铮亮,泻入房间。她下床,去关房门,才发现房门是好好关着的。敞开着的是冰箱门,冰箱灯光照得房间一股腥味——冰箱门前地板上坐着章鱼,一条章鱼!圆头圆脑上黑眼珠溜转,她走到哪里盯到哪里。
她的手猛地盖住自己的嘴,倒抽一口凉气,双腿几乎站不住,摸到电灯开关。坐到椅子上仔细揉眼睛,再睁开眼看,才发现是冰箱里冻着的章鱼掉在地板上,化冻了,摊开八肢,圆头萎萎蔫蔫,只有腥水在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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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
多年前的事了,他说,此后当然阅人多矣,也成了家,但始终忘不了这温馨。
他从未去过新堡,这次可停一天,第二天晚上走。一个朋友说,可以住到他表哥表嫂那里,表哥好客。
他在长途车站挂了个电话,回答的看来是表嫂,说表哥不在。一个半工半读学生,他没有多少选择.他说朋友托他传口信,顺便问一声,能否借住一夜,只是一夜。电话中好一阵没声音,最后说好吧,让他七点去。
从巴士上看,黄昏的F城,像北海海滨其他城市一样美丽而单调,他提前到了公寓门口,坐等了半个小时。暝色中,他看见一个中国女人手里捧着超级市场的纸袋走来。
他扶着墙站起来,女人看看他,淡淡一笑说:“你就是?上来吧。”
他们从叽叽咯咯响的电梯走出来。套房很整洁,但太空,似乎缺了不少东西。放下行李,他才有机会看清她,一个身材挺拔的中年妇女,脸容似乎很疲倦。
“被岁月超支的银行账户”,他想起一句刻薄的诗。但女人态度很和蔼,把东西放进冰箱,就带他去他的房间。看来是间孩子的卧室,床很小,屋角有几件玩具。
她问他晚饭吃过没有。他当然吃过了。那么喝点茶吧,她说。
喝茶时,他礼貌地报告了那位朋友的一些近况,她没吱声,似乎不感兴趣。他有点不安,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喝过茶,他就告退了。
他确实累了,迷糊之中,听见有人敲门,听见女人用英语说话。
“迈克尔,我说过你不要再来。”
男人说了些什么话,似乎进了屋。俩人声音很大地说了些什么,渐渐低声下去。他翻个身,又迷糊过去。忽然他听见女人高声说:“你一定要问为什么,好吧,我让你看。”
突然他的房间灯被扭亮,女人走到他床前,拍拍他,说:“来,起来见见迈克尔。”
他用手挡住光,从床上坐起。他没看清迈克尔,只见女人气冲冲地走出去。俩人在起坐间又说了些什么。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他抱着毯子坐在床上,看到女人慢慢摸着墙走进来。他好像听到一声抽泣,吓得他猛地站起来。
女人说:“真是对不起。”
他说:“没什么。”
停一会儿,他又说:“我能做什么吗?”
女人摇摇头,满是泪水。他说:“你坐下,静一下。”房间里没椅子,女人坐到床边。
他迷惘地看着这女人,看出她至今还是个很动人的女子。女人转过头来,说:“你只是个孩子,你不懂。”
他说:“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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