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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單純因為二戰前的日本,尚處於近代化初期的獨裁主義狀態下,所以,本格偵探小說無法得到長足發展,海格拉夫的這一論述,究竟能否準確概括&ldo;第一波髙潮&rdo;的局限性呢?至少在日本,到了1935年前後,已經有許多讀者,成為翻譯偵探小說的擁躉,日本本土作家,也展開了積極的創作活動。因此,&ldo;第一波高潮&rdo;的真正局限性,應該如江戶川亂步所說的,在於本格偵探小說的&ldo;本格性&rdo;,亦即作品&ldo;理論性&rdo;的不足。
受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衝擊,英、美兩國的本格偵探小說,迎來了全盛時期。可是,日本並沒有正面參與過第一次世界大戰,&ldo;第一波高潮&rdo;的作家們,也都不曾目睹過掩埋戰壕的屍山。如果說一戰造成的文明史衝擊,讓英、美的偵探小說,在戰時便興盛起來,那麼,日本的&ldo;第一波髙潮&rdo;對這種衝擊,就是毫無感應的。因此,我們恐怕應該從這一點出發,去尋找以&ldo;本格性&rdo;、&ldo;理論性&rdo;為中心的,&ldo;第一波髙潮&rdo;之不徹底性的根源。
隨著侵華戰爭轉化為日美間的戰爭,1945年,日本終於向聯合國無條件投降。在美占領軍的指揮下,日本採用了強調國民主權,和放棄戰爭的新憲法,天皇的地位轉變為國家的象徵。同時,司法制度也實現了現代化。如此一來,繼1867年的改革之後,1945年的改革,終於讓日本成為自由、民主的國家。但必須指出的是,人們為此做出的犧牲卻是巨大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犧牲了三百萬國民,以東京為首的各主要都市,都在美軍的戰機下,變成一堆瓦礫。一戰中毫髮無傷的日本人,在二戰中卻不得不直面這一慘狀。而橫溝正史則在戰後第二年,便發表了傑作《本陣殺人事件》,緊接著,又接連完成了《蝴蝶殺人事件》《獄門島》這兩部作品。三部作品的質量,絲毫不遜於英、美在戰爭期間,出版的本格偵探小說傑作,甚至可以說,是超越了那些傑作的優秀作品。並且,被評價為橫溝正史之最髙傑作的《獄門島》,還採用了東南亞戰場的復員士兵,作為故事的主角。以此為契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不久,日本本格偵探小說的&ldo;第二波高潮&rdo;便勃然興起。
直到戰後復興逐漸達到髙潮,戰敗的記憶也被悄然淡忘的20世紀60年代為止,&ldo;第二波高潮&rdo;都一直持續著。該時期發表的本格偵探小說,數不勝數,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坂口安吾的《不連續殺人事件》、髙木彬光的《刺青殺人事件》以及與之相媲美的鯰川哲也的《黑色皮箱》。
跟《不連續殺人事件》及《刺青殺人事件》一樣,《黑色皮箱》也將故事的舞台,安放在了二戰之後、化作一片廢墟的日本本土上。不過,《黑色皮箱》卻把年代設定在了戰爭結束四年後的1949年,從這個設定也可以看出,作品中所描繪的日本社會,剛剛從戰敗後的混亂狀態中掙脫出來。
大火肆虐後的廢墟上,逐漸建起了簡易小木屋,戰時混亂不堪的列車運行時間,也開始恢復正常。即便如此,血腥的戰爭記憶,也還是深深地鐫刻在了《黑色皮箱》出場人物的靈魂深處。且不說充當偵探這一角色的鬼貫警部,其昔日的戀人,近松千鶴夫的妻子‐‐由美子,也同樣未能掙脫戰爭的夢魘。作者還在書中暗示,最後選擇了近松千鶴夫、而非鬼貫警部的由美子,曾在中國東北,遭到蘇聯士兵的強暴不僅如此,近松還為了自保,刻意無視妻子的慘痛經歷。因為這一番戰時經歷,近松夫妻的關係降到了冰點,由美子在聽聞丈夫自殺的消息後,甚至不為所動。
在1956年出版的《黑色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