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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九分熟最合我的口,鸡蛋只要六分熟,桂花糕黏软蒸的时间得长,板栗酥松甜火要烧得旺干。
问着火候从何而来,自然就是柴火鼓风而来。
曾经我过于纠结孰是孰非,孰为废柴,到头来只是让自己心忧,我又何必追究于对错。即便是一根废柴,也终究有被人拾起的时候。当不了柴火,但也能化作春泥更护花不是?万物都免不了落叶归根,我早早地被晏老爷晏夫人接受,而我自己为何要放不下呢?
晏夫人那日让我唤她一句娘亲,原来不仅仅是认同我与晏千山,更重要的是她承认有我这个女儿。
我很知足。
楼奕风尘仆仆,听闻他们来的时候,我眼皮重得黏在一起,几乎是睁不开。几日以来,若我有半分意识,便是瞅着门外,期望有谁能回来。
小声议论纷纷,我头疼欲裂。
“五行缺木。”
“水生木,木克土。”
“阿禾这体质,估计唯有一种药材能用。”
“什么药?”
“阿魏果的根。”
生于潭水,长于滩涂。北漠之滨,沙漠之中。我依稀记起了些什么,大漠孤烟,黄沙漫天,一轮血日残阳,雾霭沉沉,黎明清冷。一个人满身是泥,却是从土里钻了出来,手中攥着紧紧不放的,便是那阿魏果。
我喉咙里发不出声,只是听楼奕的声音,也好似隔了云雾,拉上了帘帐,倾耳细听也听不清楚。
“在哪?”小山问。
楼奕道:“此药本就难寻,宫中也用尽了,我唯有一颗阿魏果能充数。”
“好,我去寻。”晏千山赫然言。
楼奕一怔,又说:“小山你莫急,阿魏果生于北漠,互通有无的商人虽说不多,但我倒是还认识几个,或许他们身上还有此药。”
晏千山望了楼奕一眼,愤懑自嘲。
“那时在玉女丘,阿禾下了滩涂来救我,我欠她一命,如今终于可还了。”楼奕淡淡道,声音辨别不出喜怒。
晏千山半是严肃半是嘲弄,语气却是极硬:“还了她这一命,你们就两清了。”
楼奕不为所动,看着晏千山笑了笑,“我以为人情,你来我往,只会更深一步。”
同晏千山一并回来的那姚思远得知我得了重病,亦是来探望,在我床前便是几番劝诫晏千山要提防楼奕。
晏千山对他的话一一无视,默不作声,待姚思远分析完毕为何血液不相容的原去由来,分析出晏千山绝对同我并非姊弟,二人毫无血缘关系可言等等等等。小山蹙着的眉头稍解,帮我掖好了被子,道了一句:“你话太多了,聒噪。”
“哦。”姚思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撇了撇嘴,挠了挠头。
楼奕不出五日便是寻到了阿魏果的根,让吴骞帮我好好诊查了一番,吴骞对晏老爷晏夫人道:“此根需要生嚼着吃,无须熬煮。”
我浑身使不上力气,全身浮肿,张了张嘴,表示牙齿还能动。
晏千山见此便是将果根切碎,兜塞入我口中。
齿间清凉,鼻中干涩,不过也是尝到了泥腥味,喉中苦辣。
根须本就不多,使劲嚼了几口,便是全部吞了下去。
被扶起来灌了几口水,我又是沉沉睡下。
沉香如屑,脑海无比沉重,但画面闪动,从元夜节的穗子到让小山起了红疹的酒,从嬉笑怒骂的壮汉到湶州军曹的少年将士,从掉在地上的冰糖葫芦到嫩红的芍药团团簇簇,从素绢帕子到红线串着的金鹿韭。
再醒来时,晏千山闭着眼靠在床边,面色憔悴,眼底青黑。我挪了挪手,却是被他牢牢握住。
“小山。”喉咙沙哑,他青葱的睡脸近在咫尺,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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