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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寧天南好不容易和裴家締結姻親,怎麼能放任他這個侄子打擊他的盟友?
奈何晏瀛洲油鹽不進,執意不肯接受舅舅的勸誡。
寧天南顏面無光,憤然道:「我這個當舅舅的好話說盡,你怎麼就是不肯聽長輩一句勸?」
晏瀛洲冷然看著他。
他惱道:「如今裴寧兩家結親,裴尚書也算是你的遠親,你難道要六親不認不成?」
從寧天南嘴裡說出「六親不認」這個詞,晏瀛洲只覺得可笑至極。
「我尊你一聲舅舅,是看在亡母的份上。」
那雙狹長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刀鋒般的目光掃過寧天南怒氣沖沖的臉。
「當年我娘怎麼求你的……」
「你忘了?」
寧天南一愣,臉上的怒氣轉為心虛。
晏瀛洲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冷冷道:「我沒忘。」
十幾年前,晏牧出事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垂髫小兒。
即便如此他也不會忘記,他娘帶著他回平西侯府為父親求情。
那時候,晏家已無京中親眷,寧氏求遍京城熟識的友人,他們都無法在御前說得上話。
囚禁晏牧的旨意是先皇親自下的。
她只好求到親哥哥寧天南家,期盼著這個身居高位的嫡親兄長能出面為晏牧說一句話。
但寧天南避之如瘟疫。
多年以後,晏瀛洲依然記得,寧氏帶著他跪在平西侯府門口。
府里的下人都勸四小姐帶著晏少爺回去。
那一天在下暴雨,晏瀛洲當時尚且年幼,但他知道他們被拒之門外。
他至今記得,密集的雨點砸在身上有多疼。
哪怕他閉上眼,拼命埋著頭,眼皮也被砸得生疼。
多年來,他經常想起那一天的風雨,想起暴雨中他娘跪地哀求的情景。
暴雨澆落在寧氏的頭上身上,沿著她美麗的臉龐,匯聚成涓流,混合著淚水不斷流下。
這是他唯一一次見到他娘親低頭。
後來天牢里傳出他父親晏牧的死訊,寧氏設法打點關係,才得知晏牧早已深受重傷。
最後那幾天,無人醫治,他的傷口化膿,引來無數蚊蠅後,活活病死獄中。
那具屍體因獄卒擔心傳染疾病,趁夜拖到亂葬崗焚燒了。
從那一天起,晏瀛洲再也沒見過他娘的笑容。
以前那個巧笑倩兮的溫柔婦人,一夜之間變得強勢凌厲。
她做主變賣了京城的房產,帶著晏老夫人和一雙兒子南下,回到晏氏老家清河縣。
晏瀛洲對舅舅一家的記憶從此中斷。
現在,寧天南想以庶妹寧天心的名義說服他,可以說是難於登天了。
以前對他娘親不好的人,他自然也不會對他們好。
寧天南幾次欲言又止,撕不下臉皮來求晏瀛洲。
晏瀛洲冷笑道:「從我娘帶我離京那天起,我就當外祖家的親戚全都死絕了。」
寧天南硬著頭皮道:「你爹當年……我也救不了他,後來我不是讓你娘回家來住麼?」
是,他想接寧天心回家。
但晏瀛洲記得,晏老夫人告訴過他,寧家的代價是寧天心自請下堂,拋棄親子。
他冷冷一笑,緩緩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從獄卒做起,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
寧天南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第一,我不想讓牢里再走失一個重犯,不想讓無辜入獄的人再橫死牢中。」
「第二,」他的笑容一凜,眼神冷漠,「我在等舅舅進去那天,親自看守我的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