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第1/2 页)
當格雷姆還在地堡中接受治療時,地堡外的局勢正迅速惡化。我永遠也忘不了在舊帝國大樓外面看到的場景,那兒放著一個巨大的洗衣盆,裡面裝滿了浸沒在血水中的殘肢斷臂,周圍還有許多腐爛的軀體。這個盆原來放在醫療室里,不知誰把它拿出來擱在了露天。或許他們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可怕的人體殘軀,或許他們根本不屑於此,或者也可能他們自己都被蘇聯火炮擊中,直接被送進了鬼門關。
隨著戰火的蔓延,照料傷員的任務正變得越來越艱巨。在納粹黨總部,原本僅能容納15人左右的病房裡已經擠進了30多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還有越來越多的傷員湧入。除了空間緊缺,必要的醫療繃帶和藥品也面臨著嚴重的不足,但最令格特魯德醫生感到頭痛的問題是缺水。
&ldo;快拿水來!&rdo;她經常這樣絕望地呼喊。
如果想弄到水,就必須冒險前往威廉士大街的另一端,在那兒會有臨時供水車。剛開始我們使用大口果醬瓶裝水,但很快發現效果不佳,首先是瓶蓋密封不好容易漏水,其次在劇烈奔跑時那麼多瓶子也不好拿。後來,我們得到了一些10升裝的金屬盆,這樣每天來回取水的次數就大大減少了。真是感謝上帝,大大減輕了負擔,要知道那時候我每天還忙著送急件呢。但到最後那一兩天,取水的危險任務都交給了年紀更小的孩子們,不幸的是很多人都為此丟了性命。
瘋人院(3)
當時,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裝屍袋和毛毯,所有的死屍都被堆積在地下室的樓梯旁,等到蘇軍的炮火稍稍減弱時,再把這些屍體拖到後院中。有一次,蘇軍的進攻出現了短暫的停歇,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就決定冒險將他們年輕同伴的屍首挪到屋外掩埋。剛等他們跨出門口,一枚蘇軍迫擊炮彈就從天而降,奪走了兩個年輕的小生命。掩埋屍體的人自己卻成了冰涼的屍體,這樣的結局實在令人心酸。還有一次,我們四五個人聚集在出口邊,等待著外面炮火的停息。過了一會兒,一個傳令兵做了一個衝鋒的手勢,率先跑出了防空洞。幾秒鐘後,他在我們眼皮底下中彈身亡。
&ldo;他去見上帝了!&rdo;我身邊的一個男孩驚呼道。
我大聲說:&ldo;我們去救他回來!他可能還活著!&rdo;話音一落,我們3個人立即飛奔而出。其中兩人去查看那個被擊中的男孩,很不幸,他已經斷氣了。而我則直接跑向了地堡,並再次順利抵達。後來我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阿克斯曼,他立刻陷入沉默,沒有說任何話。阿克斯曼總是用理察&iddot;阿恩特(ri插rd arndt)的例子來教育我們,阿恩特是一戰時期德國的一位傳奇人物,參加凡爾登戰役時他年僅15歲,這在當時德軍中絕無僅有。後來他出書記載了這段經歷,也因此成為希特勒青年團頂禮膜拜的偶像。在納粹的宣傳下,二戰末期德國參戰的15歲少年兵達數千人之眾,其中不少人都成了納粹主義的犧牲品。
在阿克斯曼的蠱惑下,我們決心用阿恩特式的勇氣來武裝自己,天真地以為也能像他那樣名垂青史。我們宣誓效忠希特勒,絕不辜負元首的期望。盲目的愚忠把我們變成了一具具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將納粹主義看作至高無上的理想。在今天看來,那是一種充滿罪惡的狂熱,但當時的我根本毫無意識。當我們這些孩子冒著炮火在外面玩命時,製造這幕慘劇的納粹官僚卻悄悄地躲進了各自的地堡,或者早就逃之夭夭。越來越多的謠傳開始出現,傳說那些逃跑的希特勒青年團成員都被遍布柏林的警察給絞死了。對此,我們深感震驚。
在執行任務過程中,我並沒有受過重傷,只是左手手指曾經被子彈片擊中,導致整個手掌都被裹在石膏里,而且由於皮膚里的金屬殘渣作用,小手指也開始發炎。但在緊張的工作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