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頁(第1/3 页)
他呆了半天,終於後知後覺地吼道:&ldo;喂!&rdo;
蘇亦之卻非常自然非常自來熟地摟住他還不顯懷的腰部,耳朵貼在了易安的小腹上面,嚴肅地道:&ldo;嗯,酸兒辣女,我聽聽你兒子動靜如何。&rdo;
易安羞怒交加,又不願像小姑娘那樣驚聲尖叫,只能把住他的頭部推搡道:&ldo;才兩個月半,聽個鬼動靜。&rdo;
蘇亦之半抬起頭,烏黑的瞳孔定定地注視著他:&ldo;那讓我躺一下。&rdo;
聽上去很疲勞,類似示弱的語氣。
易安瞪著他,半晌,轉過頭不看他了。
蘇亦之很是開心的樣子,一直保持著側臉貼在易安腹部的姿勢,親密地摟著他的腰,放鬆了下來。
那種人體的溫暖和氣息,奇異地將他的心沉澱了下來,眷戀、熟悉的味道,就像是午後清澈的陽光掠過枝椏的蹤影,明明滅滅,帶來灼灼的生機。
恍惚之中,他想起了多年之前的這樣一個午後,他也是這麼趴在母親的膝蓋上,她輕輕撫著他的頭髮,哼著不知名的歌曲。
那時候她的病已經不輕了。青白的指節細長瘦弱,撫在他的臉頰上,涼涼的像是某種即將凋謝死去的植物枝節。他總是喜歡握住那雙小小的手掌,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冰涼的手心。
她一直在等一個人。他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的生身父親,一個無情地拋棄他們母子的通常意義上的負心漢。
有時候覺得,女人怎麼會這麼傻呢?這樣一個不可能會回頭的男人,有什麼等候的價值?
她的病是年深日久的絕望和蘇家人的精神虐待中慢慢落下的。
那個他叫做&ldo;爸爸&rdo;的男人,是一個被嫉妒和憎恨折磨的噁心傢伙。
那個他該稱呼為&ldo;大哥&rdo;的男人,則是一個野心十足的卑鄙人物。
只有二姐,溫柔的二姐……
蘇亦之喃喃地道:&ldo;我是誰?&rdo;
在那個深深的大得可怕的金碧輝煌的家裡,他對著鏡子這麼問過,對著空白的牆壁這麼問過,甚至對著那幾張厭惡的臉孔這麼問過。
得到的自然只有沉默,或者是比沉默還不如的明顯的鄙夷。
你以為你是誰?
你只是一個沒有出息的只會跟著梓家那個女王吃軟飯的男人一時不慎生下的孽種。
你媽比ji女還不如,她倒貼的男人搞大了她的肚子就不要她了。
接著她又對那個男人的弟弟張開腿。
秦柳月從來不會把她看在眼裡,一個不吃鎮定劑就沒有辦法活下去的女人,有什麼懼怕的價值?
就算她僥倖得到了蘇望的愛情。
下人的竊竊私語總會夾帶著腥臭的惡意傳入被以為少不經事的小少爺耳中。
……她……還跟那個嘯炎大少爺……
蘇亦之彷徨地站在那個角落,瘦弱的小小身軀呆滯地站在那裡,像是一棵不被人理會的植物。生命或是存在感,他在這個陰森的大房子裡從來沒有被承認擁有過。
在知道自己不是蘇望的親生兒子的第二天,她吞了很多藥。
他抱住她,苦苦哀求他們救救她。
當時他得到的只有一句話‐‐
在這個家裡,你什麼都不是。
你媽,還能是什麼?
蘇亦之茫然地抱住手裡溫暖的身軀,不知不覺間,那句話掙開記憶的藩籬,從他微微翕動的嘴唇間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