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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修已經結束，富麗堂皇的前廳到處是梯子、油漆桶、壁紙的碎屑、各種工具和凌亂的垃圾，所有的燈都開著，映得寬敞的空間金碧輝煌，更加顯出一種頹廢奢侈的美。他走過前廳，來到巨大的壁畫前。

這幅壁畫是老闆親自定下的，臨摹現代名家陳逸飛的油畫《飛天》，由美術專科學校的一個工作室接下來做，葉景一直沒有太注意到底有哪些人在畫。酒樓籌備開業的時間非常短，他的工作很多，偶爾匆匆經過，總會看見幾個人穿著工作服，在架子上工作，恆常只有背影，也看不出來誰是誰，就像是一組油漆匠。

這時候因為已經完工，大部分人都已離去，只剩下接活的老師和一個女孩子在那裡。那位老師精神抖擻，信心十足，陪著他反覆驗看，偶爾對他提出的問題做出解釋。那個女孩一直在旁邊低著頭收拾東西，沒有參與他們的驗收。

葉景遠遠近近地走來走去，不斷從各種角度審視，感覺很滿意。美術學校的老師到底不是外面的糙台班子，對藝術還是有著應有的尊敬，做出來的東西不敷衍，很到位。他笑著點了頭，在《工程驗收單》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對那位老師說：&ldo;謝謝。&rdo;

按照合同規定，他們可以在三天後來結款，老師十分高興，回頭叫道：&ldo;曉顏，我們回去吧。&rdo;

那個女孩抬起頭來，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

葉景忽然看到一雙清亮的眼睛映著大堂里的燈光，熠熠奪目，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女孩個子不太高，穿著粗布制的寬大夾克，如一個口袋般罩在她纖細的身上，貼身的淺藍色牛仔褲上滿是油彩，腳上一雙坦克鞋，頭髮隨隨便便地梳個馬尾，卻襯得那張本不出奇的臉有了幾分清秀。

葉景後來反覆想過他們的第一次見面，腦海里卻永遠只記得那雙晶亮的眼睛，裡面纖塵不染，仿若天使。

過了幾天，離開業的日期越來越近，葉景的上司卻越來越急，因為他們仍然沒有找到合意的美工，於是這件棘手的工作也扔給了他。

招聘廣告在沐城和上海的報紙上都登過，其他職位很快就有了合適人選，但美工卻始終找不到好的。那些應聘的人一來便從背著的大包里拿出一大堆電腦製作的設計稿來給他看，而他卻要求他們現場徒手畫出來，結果全被淘汰。直到報名截止日期過去，他也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一周後，他的辦公室電話響了起來，裡面是一個女孩平淡的聲音，&ldo;請問是葉主管嗎？&rdo;

&ldo;我是，請問您哪位？&rdo;葉景十分客氣。

那個女孩的聲音始終平靜，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ldo;我看見報上的啟事，你們在招美工，請問現在還在招嗎？&rdo;

葉景立刻回答，&ldo;還在。&rdo;

&ldo;我是美術學校畢業的。&rdo;女孩沒有廢話，直接問，&ldo;我可以過來面試嗎？&rdo;

&ldo;當然可以。&rdo;葉景微笑，&ldo;如果你方便的話，現在就可以來。&rdo;

&ldo;好，我馬上就來。&rdo;女孩很乾脆地放下了電話。

葉景接著忙其他的事，又到總經理辦公室去開會。等散了會後，他在自己的臨時辦公室門前看見了一個女孩。她背對著他，穿一件寬大的白色厚t恤和乾淨的淺藍色牛仔褲，一把馬尾式的烏髮在燈下閃著光。

他估計是前來應聘的美工，便溫和地笑道：&ldo;請問小姐是來面試的嗎？&rdo;

那個女孩回過頭來看向他，平靜地點頭，&ldo;是。&rdo;

突然對上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的記憶頓時回來了，&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