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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他的藏书中就有了道格拉斯·索撒尔·弗里曼(17)和布鲁斯·卡顿(18)
写的有关南北战争的著述,以及卡尔文·布朗的《密西西比的古文化遗迹》,甚至《密西西比地方志》。1932 年父亲死后,他当族长,继承大开本的“家族圣经”
(19),在里面登记了一些必不可缺的记载后,他又尽量记下他能发现的家谱记录。
可是他对本地区及其过去的了解,当然也包括对他家族及其过去的了解,大多是从“陈年宿话老故事”中学到的——这一事实有助于说明小说《押沙龙,押沙龙!》何以采用谈话形式,也说明我们在他的作品中所体会到的时间的流动何以如此精彩,基本上天衣无缝。他小说中的历史,总是既包括过去,也包括现在和未来。
随着一个又一个月的时光流逝,随着威廉时而安静沉默,时而一反常规,随着他继续对抗逼他顺从的压力,变化越发明显了。人们在观察了这位观察者之后,说他是懒散的,“几乎没有生气”。有时候他和牛津镇广场上的老人们厮混在一起,那儿1907 年以后才竖立一块本县南北战争英雄纪念碑。他坐着或站着,一动不动,默不作声,仿佛被某种内心深处的场景、某种内在的自我意识所紧紧抓住了似的。
看到他在操场或广场上孤身一人,不声不响,一动不动,大家开始认为他是个“怪人”,对这一评价,他家里人,特别是他的父亲,越来越有同感了。对于任何形式的厌学,默里·福克纳几乎都能理解;他喜欢好的故事,也不下于任何人。威廉既不动又不响,一意逃避杂役和工作,春去夏来,过了一季又一季,老是听人讲故事,看故事书,念诗还写诗。默里的困惑也越来越加深了,尤其在听说威廉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别的男孩们和他的女朋友埃斯特尔·奥尔德姆随着汉迪(20)的音乐跳舞以后。
到1916 年,眼看威廉重读十一年级的努力势必重蹈第一次的覆辙,焦虑由父亲扩及祖父了。观其行,明明是一个高智力的人,却推三阻四连个中学也不念毕业,拿他怎么办?本地另一个高智力的孩子菲尔·斯通至少当上了优秀生。小上校决心扭转局面,让孩子到他银行里去当会计。还有什么地方能更好地教育他,让他懂得苛刻的工作和凭血汗挣来的钱有着怎样的价值?威廉表面上依头顺脑,每天在银行柜台后蹲上好几小时。后来说到在银行里的几个月,他开玩笑道,“停学,进祖父的银行干活。懂得了他的烈酒能治百病。祖父认为是照管办公室的工友教的。狠狠惩罚了这位工友。”虽然他在银行里度过的时间给了他经验,使他后来能传授给一个叫拜他的文牍,但并未起到使他安顿下来的作用。他从来也不专心干职务工作,哪怕勉勉强强也不。他还断言,为了钱而工作是可鄙的。他一开始和出名的酒徒,甚至“镇上的酒鬼”来往,他母亲的焦虑加剧。人们借酒浇愁想摆脱困境或不愉快的处境,这点她了解得够多,也不希望了解更多的了。威廉耽在银行里的时间少起来了,开始把更多的时间消磨在密西西比大学发起的活动上,母亲和其余的人对此都予以默许。
早先,就在自己的长子竭力摆脱学校、摆脱工作之后不久,莫德·福克纳发觉他的肩背稍稍有点伛偻。她决心教他学学曾祖父的走路姿势,据说总是昂着头,腰板笔挺,就每天给他穿一件帆布紧身马甲,让他肩背挺直一些。
他的表妹萨利·默里发觉类似的束身太拘束、太不舒服,经常找人替她松松背上的捆带。威廉穿上紧身马甲近两年,几乎从无怨言。后来才恢复打棒球、橄榄球、网球等穿了肩部紧身衣无法玩的运动。但是,这种紧身衣却适合于(甚至增强)他试行的不动不语的对策。他以此种对策来表现他对自我牺牲、自责自罚、自我表现的需要。使威廉烦恼的问题之一显然是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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