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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青在车厢一角道:“世子殿下,您吃吧,奴婢不饿。”
“唉,怎么又叫我世子殿下?若叫人听见,麻烦就大了。还有,你不要老是奴婢长、奴婢短的。”赵长安虎着脸,“再这样乱叫,我马上请曲大哥把你送回去,也省得让我听着心烦!”
赶车的曲焕笑道:“世子殿下,她是奉太子爷的令旨跟您来的,您要是半道儿把她送回去,那……另一位公子,还不得办小的一个欺君之罪啊!”
赵长安失笑:“曲大哥,我们现在去西夏办差,你们殿下、奴婢地混叫,成心就是拆我的台。嗯……”他板起脸,一本正经地道,“本公子爷现在就定下规矩,曲大哥,你是马夫,子青姑娘是本公子爷的朋友,我……嗯,姓沈,咱们此去西夏,嗯……曲大哥,依你看,搞点什么营生较为妥当?”
曲焕祖辈生长于边陲,对辽、夏的风土民情、语言习惯极为熟稔,故赵长安此次西行,上司遣他扮车夫随同前往。他这人生性胆小,一听老大不情愿,当即借故推托。上司先是利诱,许他若能当好这趟差,回来立刻就给他升迁封赏。见他仍磨磨蹭蹭的,上司当时就黄了脸:“你个老兔崽子,别给脸不要,惹得大家伙都不痛快!”
就这样软硬兼施,曲焕才勉强应承。但出城不过小半天的工夫,他便发觉赵长安确实好相处,不觉抖擞精神,暗自盘算:这趟差多卖点儿力,把二位贵人奉承舒服了,把差事办得漂亮些,不定以后自己也能行一步大运呢!
这时赵长安出声相询,他偏头一想,说三人扮作贩骆驼和马的比较稳当。赵长安从善如流,当即采纳了他的主意。
“好,就依曲大哥的,沈某久闻西夏骆驼和马的大名,如雷贯耳,此番专程前去,登门拜访,顺便再牵它几头回来。”言毕两人纵笑。子青自出城后一直郁郁不欢,此时也不禁莞尔。
突然,曲焕顿住笑,顺手给自己脸上一巴掌:“悖时、悖时时到他姥娘舅家了。”
子青一愣,问道:“曲大爷,怎么啦?”
“小的头昏,贩骆驼和马的,都不兴穿成二位公子爷那样的模样。荒郊野外,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却到哪儿找西夏的胡衣,这不是难肠人吗?”其时赵长安与子青俱是青衫方巾,文质彬彬,的确不像贩骆驼和马的。
“曲大哥,甭急,车到山前必有衣,到时我们再想招也不迟。”赵长安说话间,前方路边,一道土岗后,隐隐现出了几家野店。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未待曲焕将车赶到一旁让出道来,几骑马已自后狂逸而出。拉车的健马受惊,人立而嘶,曲焕急起身,拼力勒紧马缰,三骑马已从车旁蹿过去了,马上三人均作胡装。
曲焕惊魂未定,小声嘟囔:“贼王八蛋,奔丧吗?这样赶着去送死?”不料最后一匹马上的人听到了,已蹿过去的马又拉了回来,马上大汉恶瞪曲焕:“老棺材瓤子,你崩的什么胡臭屁?”一刀兜头劈将过来!
曲焕见对方不顾行路的规矩,抢道惊了自己的马,差点儿弄翻了车,现在居然二话不说兜头就砍,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真从没见过这样狂横暴虐的人。
大汉身旁的瘦脸人急忙扯住他道:“钱三,别磨蹭了,已耽误了老鼻子的工夫了。”钱三兀自不肯甘休,直到前头背对众人的锦衣少年不耐烦地开了腔,钱三才不敢再拗,三人绝尘而去。
曲焕被吓了个发昏,此时方灵魂附身,嗓子眼儿里一连串的脏话倾泻而出。赵长安皱眉,提醒他有女眷,说话小心些。曲焕一怔,老脸酱紫,连连称是。
赵长安道:“不妨事。曲大哥,天太热了,我们停下来喝盏茶吧,顺便看能不能找几套胡服。”曲焕将车赶到一家垂着茶招的小店前停下,赵长安、子青下车进店,曲焕则拴马喂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