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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忽地调了一个头,根据楼房的朝向,我分析出,前面应该就是朝东的方向。我打开手枪的保险,把枪递给了春明:“你拿着,我这里有。”我把自己的手枪从怀里掏出来,右手握枪,左手打开了保险,枪身后面的红灯映得我的眼睛一阵眩晕。我猛闭了一下眼睛,狼一般地扫视着街道两旁。突然,一个黑影映入我的眼帘,五子浑圆的身影斜躺在一个垃圾箱旁边,他的身下淌着一滩污水一样的血迹。我大吼一声:“停车!”没等车停稳,我就提着枪从车上跳了下来,春明喊了一声“小心”,嘭地一声也蹿了下来。我扑向五子,春明双手举着枪来回地瞄。
五子没有了呼吸,他的脸是温热的,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冰凉。
我跪在他的头顶上,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几乎也停止了。
春明来回冲了几趟,跑过来,一把拉起了我:“哥哥,这个地方不能呆了,赶紧走。”
我糊里糊涂地窜到了车上,疾驰的车将路灯下面的五子拉成了一个污浊的黑点。
济南的深夜似乎比我们那边热闹,街道上依旧有不少行人,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还在开门纳客。五子躺在那个阴冷的垃圾箱旁边,一定很孤单,也许来往的行人会以为他只是一个醉汉,或者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是不会管他的。天亮以后,他的身边会飘满落叶,身子下面的血也会结成冰,也许他的身体会与地面连在一起,需要阳光才能将他与地面分离……风迎着车窗灌进来,我感觉眼睛下面仿佛有人拿着砂纸在拉,又疼又麻。我是不是哭了?我在哭什么呢?我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我并不是在哭五子,心里乱糟糟的,哭得毫无来由。我没有力气关上车窗,把脸扭到里面,让风从我的脖颈后面灌到我的脊梁里,让我感受到狼一般的苍凉,我觉得我的脊梁上长出了毛发,风吹动这些毛发,让我觉得自己是蹲在一个高岗上,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我昂起头,盯着银盘一样的月亮,引颈嗥叫。
“远哥,别唱歌了,我听了心里发憷,”春明瓮声说:“车快要没油了,要不找个地方停下?”
“停下吧,我很累,想睡觉了。”
“要不就在车上凑合一宿,明天找个地方好好睡。”
“车里太冷了,你还是找家旅馆停车吧……春明,你害不害怕?”
“害怕,”春明边打量着路边的门头边说,“人的命就跟纸一样薄,说死也就死了。”
随着车身的摇晃,我竟然迷糊了过去……我看见五子从血泊里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哦,妈的,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远哥,刚才我磕倒了,没人看见吧?真丢人。我说,刚才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你小子又在跟我开玩笑。五子说,我没死,哪能那么简单就死了呢?我才三十来岁,最少还能活他四十年呢。远哥,走,去我家里,我要跟你喝个通宵。我转身来找春明,春明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惨淡的月光映着他,让他看上去像一条狼,我大声喊:“春明,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把车开过来,咱们去五子家喝通宵酒去。”春明说:“天真冷啊,把车停在院子里不行啊,明天发动不起来车了。”五子说:“没问题,大家的车都停在这里呢,明天多轰一阵油就发动起来了。来吧,标准间,一宿六十。”我说:“在你们家住着还跟我们要钱呀,小气鬼。”春明说:“远哥看来你真累了,说胡话呢……”五子笑道:“不要钱怎么办?我们干的就是这个买卖。”我猛一激灵,一下子张开了眼睛,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站在车下冲我笑:“这位兄弟喝酒了吧?呵呵,快下来,车里太冷了,容易感冒。”
妈的,我的脑子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怎么能把他看成五子呢?差了一大截呢。我从车上跳下来,一手扶住车门,一手冲他摇了摇:“喝多了喝多了……大叔,现在几点了?”老头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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