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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四訝然地看著他。別人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這一瞬卅四眼裡的神情複雜得難以名狀。
卅四的手杖在零的顱骨上碰出清脆的一響:&ldo;造反啦!你也跟著妖孽學做反賊!&rdo;手杖一下下向零毆擊。
肋巴條從兩人中掙扎出來,他並沒跑多遠,甚至沒再哭,只是跟他的土壓五、毛雞蛋站在一起,看著他們那個逆來順受、甚至助紂為虐的老師,臉上充滿了彷徨和茫然。
零在連續的毆擊下,終於吃痛不過,開始逃跑。卅四還欲追打,被一個延安本地人攔住,伸手把那隻手杖搶了過來。
&ldo;我是國民政府!官派!&rdo;卅四沖那人嚷嚷。
&ldo;這是紅軍的地方。紅軍為了一起打鬼子才讓你進來。&rdo;種田人的手很有力,他輕輕地把手杖過肩,架在自己頸根上,沒用什麼力那根手杖就斷了。他把兩截杖交還給卅四。
卅四退了一步,像他在眾人面前一貫表現的那樣,一個陰狠拘泥和欺軟怕硬都到了極致的腐儒。他能欺到的只有零和孩子。卅四衝著已經跑過幾十米開外的零大吼:&ldo;革除!革出學堂!永不錄用!&rdo;一邊吼著,一邊怒氣沖沖地往零的住處走去。
零在遠處茫然地看著孩子,然後走開。
卅四在零的屋裡跳梁、踐踏,書和一個人賴以生活的那點起碼家什被卅四從裡邊扔將出來。
孩子們簇成群看著。稀稀落落的成人們看著。有人不滿地說:&ldo;太囂張了……你們不管管嗎?&rdo;
保安戰士搖了搖頭:&ldo;怎麼管?被欺的人自己都不反抗。&rdo;
零茫然地在百米開外站著,像一隻被狼入侵了巢穴的兔子。
保安戰士看他時有三分的憐憫和七分的鄙夷。
夜色漸濃的時候,零踱進一家簡陋的大車店,除了茫然,又多出一臉困頓。他往柜上精打細算地放了些延安邊幣,老闆給他指了指一個鋪位。
&ldo;噯。&rdo;青年保安站在零的身後,拿著一個被摔裂了的箱子。那箱子裂到草草團就的衣服從裡邊掉了出來。&ldo;他扔,我就撿了點……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rdo;
&ldo;謝謝。&rdo;零說。
保安把箱子放在零的身邊:&ldo;如果是我,就直接打回去。整個延安都幫你。&rdo;
&ldo;嗯哪。&rdo;零有口無心地應付。
保安立刻轉身走了。
零找到根草繩,開始綁紮他那不給臉的箱子。
&ldo;李先生,讓老婆打出來了?&rdo;一個小商人打趣。
&ldo;我家老婆還沒出生呢。&rdo;
看似閒話,實則暗號。
兩人交換一下眼色,商人樣的男子走開。
零用力過度拉斷了繩子,拿著半截斷繩出去。
大車店空寂的後院,無污染的星夜如流逝之河。那位小商人在空寂的後院站定,他的貨物存在這裡的一輛馬車上,他來整理貨物。
零走過來:&ldo;老闆,能不能幫找條繩子?&rdo;
&ldo;那得看有沒有餘。&rdo;
零便站在旁邊看他整理著貨物,順便也幫幫手。
小商人裝著不在意的樣子低聲道:&ldo;卅四讓我道歉,下手狠了點。&rdo;
零愣了一會兒:&ldo;其實他最喜歡孩子,他做夢都想親近那些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