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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謀的車裡簡單而封閉，但對湖藍來說，那意味著溫暖和踏實，他看著前方，全身心地融入&ldo;在先生身邊&rdo;這種感覺。

劫謀靜靜地看著前方，無歡無愛，無哀無嗔，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

車停下。

劫謀拿起一枝白色的菊花，他從來都是個與花無乾的人，這樣的舉動顯得十分怪異。

湖藍靜靜地坐著，視若無睹。

有人打開車門，劫謀下車。

湖藍自己打開車門下車，看著眼前的景色。山邊，墳地。不是窮人家的孤墳野地，是有產者精緻的墓園。

&ldo;先生，這不安全。&rdo;湖藍立刻繃得很緊，&ldo;這裡太靠近上海。&rdo;

&ldo;最後我不是要靠近上海，是進入上海。進入上海，就是說占領上海。&rdo;劫謀拈著那朵菊花走開，走向墓園。

在湖藍和青年隊的護衛下，劫謀在墓碑與墓碑間漫步，他要去某個地方，沒人給他領路，倒像是他在給人領路。他沒來過，但他從來是個很清楚自己在走哪條路的人。&ldo;最近常有些胡思亂想。&rdo;劫謀說著，看了看湖藍，&ldo;像你一樣。&rdo;

湖藍幾乎要微笑一下，因為先生居然會胡思亂想，居然會像他一樣。

&ldo;少年的中國沒有學校，他的學校是大地和山川。&rdo;劫謀把玩著那朵菊花，微笑了一下。

湖藍因這話而茫然。

&ldo;如果這裡埋的死人都活過來，每個人對這句話都會有不同的感悟，因為他們都死了。而這話是活人說的，我們三個，卅四、修遠，還有我。&rdo;劫謀表情僵死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種傷逝的神情。

湖藍看他一眼，不僅因為劫謀把自己排在最後，還因為劫謀提到那兩個名字時居然如此敬重。

&ldo;卅四是修遠的朋友，卅四教了我很多。修遠沒見過，那時我們就不同派系，但遙相呼應。我是他兩位的後輩，最有希望的後輩。我們不一樣，一樣的是我們都用這句話自勉……少年的中國。&rdo;劫謀在傷逝，但他一刻沒斷了走路，他走動在墓地間，撫摸這個墓碑，輕拍那個墓碑，似乎他是在和死人交談。&ldo;大地和山川，教出各種人等。都是人才，三個人才。那時候三個人一起，少年的中國。後來中國長大了，也不知道要長成什麼樣，而且，三個人成了三種人。一個人死在你手上了，還有一個，我們要儘快殺了他。&rdo;

劫謀終於站住了，他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一個墓地，一塊無字的碑。劫謀溫柔地輕撫著那塊碑：&ldo;卅四去追隨了他的紅色理想。修遠和命運玩他的油滑。而我，拋棄一切營建我們現在的王國。&rdo;他幾近疲勞地嘆了口氣，&ldo;是的，王國，這就是我比那兩個強大的原因。我的王國。湖藍，你現在可以為我開槍打死你自己嗎？&rdo;

&ldo;可以。&rdo;湖藍的語氣平淡到僅僅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並且掏出了槍，上膛。

劫謀搖頭，並且向旁邊的純銀示意，純銀把湖藍的槍拿了過去。劫謀看了看純銀和隨時準備為他攔住子彈的青年隊說：&ldo;他們也可以，這就是王國，我的王國。卅四為他的少年中國被大卸八塊，修遠再不相信中國也不相信王國。我背棄了我的少年中國，得到了你們，得到王國。&rdo;

劫謀再次地嘆氣，並且把花拿到了胸前：&ldo;因為命很重要，命靠權保障，權靠力維持。你們是我的力量，我很看重你們。你們中間，我尤其看重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