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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郎掏出一支盒子炮,轉眼就接駁上了槍托,瞄準著黑夜裡狂奔的那個身影。
&ldo;不要!&rdo;阿手阻止。
貨郎訝然地看著他。
&ldo;追他!&rdo;阿手說著,並開始加入追逐的人群。貨郎拋棄了擔子跟在他身邊,將一支槍塞到阿手的手上。阿手在奔跑中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手上的槍。
零狂奔著,枝叢從身邊飛掠而過,身後左右飛掠著追趕和包抄的人影。槍響了一聲,一根斷枝掉在零的身前,零跑得更快了。
阿手憤怒地吼:&ldo;誰開槍?!&rdo;
&ldo;他是共黨!&rdo;
&ldo;會把鬼子招來!&rdo;
&ldo;這大晚上,鬼子怕共黨的游擊隊。&rdo;
&ldo;會把共黨游擊隊招來!&rdo;
&ldo;我們是聯合抗日,不打我們!&rdo;
阿手因這份荒唐而氣結,又跑了兩步:&ldo;少開槍!&rdo;
然後一個傢伙以樹椏為支點,又砰了一槍。
阿手瞪著他。
&ldo;少開槍……就開了兩槍。&rdo;那傢伙申辯。
阿手不再說什麼,他知道一種源遠流長的仇恨根本不可能如此簡單地改變,他只能無奈。
貨郎摸著地上落的血,聞了一下:&ldo;打傷共黨了。&rdo;
鬼知道!阿手想,他的傷就沒曾好過。阿手看著樹林盡頭的那個人影,心情很亂。
零在奔跑,用盡了最後的潛能。零跑出了樹林,這也意味著他喪失了屏障。貨郎撲倒在地上,開槍。零趔趄,然後跑開,這回他是真被打中了。
阿手陰沉地從貨郎身邊走過。
零在蹣跚,瘸行,身周是一個半月形圍過來的追捕者。
再沒人奔跑了,也沒人開槍。中統們看著零,仿佛看著即將落網的獵物。周圍很靜,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從遠處沉壓著傳來,那是大河奔流的聲音。
零站住了,腳下就是斷崖,這樣的夜晚,看不見下邊黑沉沉的深度,只能聽見水聲。
&ldo;下邊是長江。&rdo;阿手過來,他試圖再靠近零一些。
&ldo;我想也是。&rdo;零退了一步,再退就只能掉下去了。
&ldo;要去上海有很多種辦法,不用做一具浮屍飄著去。&rdo;阿手說,&ldo;我送你去。&rdo;
&ldo;只是得把東西給你?&rdo;
&ldo;你已經沒資格談條件了,可我還是在跟你談條件。東西給我,我們互相提攜,這是我的誠意。&rdo;
&ldo;在鬼子的槍口下跟我談這些事時,我覺得你比較可愛,敬業,現在……&rdo;零笑了笑,&ldo;覺得你鬼纏身。&rdo;
&ldo;你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可是把東西給我。&rdo;阿手焦躁地說。
&ldo;沒有。有也不會給你。&rdo;
&ldo;得了,修遠先生和卅四熟得很,他早已推敲過,東西絕不會在那位大張旗鼓的前輩身上,他慣常行險行狠,別人是捨車保帥,他就是舍帥保車,只要車上載著緊要的東西。&rdo;
零苦笑:&ldo;如果我有那東西,如果那東西被我吞進了肚子裡,只怕也早被你們搜出來了。&rdo;
&ldo;是的。軍統搜過,我們也搜過,我相信你把它藏在誰也找不到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