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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光大亮,郁承從早上坐到中午,沒有人來打擾。
他們說她變得焦躁易怒,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有什麼東西在漸漸缺失了,從時間的縫隙中流淌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派混沌中傳來窸窣的響動,床上的老人醒了。
侯素馨望著這個模樣年輕英俊的男人,看到他手裡握著自己的照片,第一反應就是去搶回來:「還給我!」
郁承猝不及防,鋒利的邊緣在掌心划過,瞬間印出一道血跡。
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侯素馨卻沒看他了,寶貝地捂著那一疊照片放在胸口,喃喃地說:「很重要的,不能,千萬不能搞丟了。」
她的手指在顫抖,她有多麼珍視這些舊相片,她一遍遍地自言自語,反覆低頭翻看。
床邊的人如同雕塑一般沒有了動靜。
侯素馨察覺到什麼,又抬眸去看他,那雙漆黑沉寂的眼睛。
她警惕而疑惑地開口:「你長得,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
手指深深地嵌進掌心裡,按在剛才的傷口之上,有血珠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郁承喉結顫動,問,像誰。
老人陷入了怔忡,明顯是回憶,但是神情卻有著顯而易見的茫然。
她想不起來了。
侯素馨搖搖頭,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阿承。」
「阿程?」
侯素馨眼睛亮起來,要說什麼的模樣。她迎著他的視線,很驚喜地笑了,把運動會的照片給他看:「我有個兒子也叫阿程。」
郁承微笑著說,您再看看呢。
手中的照片如紙片般嘩啦啦地在風中響動,侯素馨怔怔地看著他,指腹摸到那兩個凹凸不平的印記。
——兒子。
好厚的一疊相片,她急促地呼吸起來,指尖僵硬發顫,一張一張地翻過,照片在床上散得到處都是。侯素馨發了瘋一樣,她知道有什麼東西漏掉了,它在這裡,它明明昨天還在這裡!
瘋狂的翻找中,她焦躁不安,胡亂揮動手臂,另一側的瓷碗被揮到地上,咣當碎得四分五裂。
侯素馨喘著氣,目光死死地盯著卷角的相片,她記得,她應該記得的。
風吹過床沿,沉悶喑啞。窗簾飄揚起來,又倏忽落下。
一片錯亂中,侯素馨的目光突然頓住。
是上一回,郁承帶懷歆回家時候,他們四人合影的照片。
侯素馨顫抖著將它舉起來,視線越過病床旁,這張臉和相片上完全重合,仍舊是那兩個歪曲而用力的字。
兒子。
照片被鬆開,輕緩地飄落到了地上。
侯素馨艱難地伸出手去,撫摸他的側臉,觸到皮膚溫度,不敢置信地試探:「阿程?」
郁承閉上眼睛,受傷的手掌抬起來,覆住她的手背,片晌才輕聲:「是我,媽。」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侯素馨又陷入沉睡,手裡還緊緊捏著那幾張舊照片。郁承俯身替她掖好被角,又繞到另外一旁,彎下腰,將她打碎的那個瓷碗的碎片一片片撿了起來。
郁承坐在床邊,定定地凝視著侯素馨的臉。
他的手上拿著那本羊皮紙手作本。指腹摩挲過封皮,似乎還殘存著溫度。
每次他需要她的時候,她都會在身邊的。
扉頁被翻開,裡面是從與他初見到現在,她與他經歷的一點一滴。有時候是一段文字,有時又是一副簡筆畫,有時候則是照片——拍過的他的照片,或者是他們的合照,全部都洗出來,粘貼到了上面,留下紀念。
在prter。
【you had at hello】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