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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忠僕恨情長
兩個姑娘,都只十幾歲,客棧人多混雜,諸事不便,於是就在井泉庵的客房裡住下,父親的喪事也好料理。這日正請了庵里的尼姑念經超度,直忙到亥時才閒下來,匆匆和香微吃了幾口齋飯,便上床歇息。
蘇顏華向來有些擇席,庵里的床鋪又硬,這幾天夜夜都要輾轉到四更以後才勉強入眠。每睡必有夢,夢裡總聽到父親臨終之時對自己說的話:&ldo;華女,我本不是你的生父,你母親也並沒有死。她是誰,我不能說,我應承過她,到死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再者,你知道了反而不好。徐家老爺對你是真心喜愛,你去了必不會受嫌棄,徐家公子我冷眼瞧著也是一等一的人才,雖然他們世代商賈之家和你家的身份不能相比,但到底根基富庶,你能平安的過了這一生,便是了了我和你母親的心愿了。 &rdo;
十一月里已入深秋,晝短夜長,萬木枯毀,連蟲鳴之聲也漸漸寂不可聞。江南的秋天,比起北方更多一番肅殺之氣,只因晨昏常有y雨霏霏。雨一番,天氣便更涼一層,入骨的透涼,擋不住的直涼到人心裡。
蘇顏華靜靜坐在窗前,木格窗細細開了一條fèng,窗外天空一片陰晦,雨正綿綿,她心裡也似檐下的地上,胡亂濺起顆顆水滴。父親的話猶如就在耳邊,只是她聽不懂。一直以來對自己百般疼愛的父親卻不是自己生父,那自己的生父又是何人?母親並沒有死,那母親又在何處?他們為什麼忍心拋下自己十五年?自己的身份與徐家並不般配,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徐家,徐公子……未曾謀面,卻是自己命定的夫婿……徐老爺,瘦高身形,紫黑麵皮……蘇顏華不由得皺起眉頭‐‐若徐公子和徐老爺是一樣的面孔,那可算不得好相貌。
正在胡思亂想,香微偏一陣風似的從門外奔進來,稍不留神,被門檻絆了一個趔趄,好容易穩住身形,氣也來不及喘便對蘇顏華嚷道:&ldo;姑娘,山門外頭又來了一副靈車。&rdo;
蘇顏華心中正在煩亂,又見香微這樣不知進退,沒好氣的道:&ldo;世間之大,生老病死,又有何奇,也值得你這樣大呼小叫的。&rdo;香微跟著姑娘十幾年,還是頭一遭被她這樣板著臉的訓斥。見姑娘發了這樣大的脾氣,只好站直身子,一步一步挨到蘇顏華身邊回道:&ldo;回姑娘,原也算不得大事,只是送靈來的只有一個小書童,說是公子上京趕考,途中病死了,收殮運費一花,就沒了錢下葬,遠遠近近又沒有其他的寺廟義莊,只好送到這庵堂來。他是個男的,又沒有銀子,偏偏今兒庵主不在,尼姑們做不了主,不讓他進來,他正在山門外頭坐地大哭呢。&rdo;
蘇顏華抬眼瞧了瞧香微,撅著嘴,攢門著眉,一張俏臉早失了往日靈動神色,便覺得剛才自己的話也說得太重了些。微嘆了口氣,對香微道:&ldo;走吧,咱們也瞧瞧去。&rdo;
兩人撐著傘,才剛走到庵門前,便聽到嗚嗚的哭聲。哭的人十歲上下,瘦削身材,青衣短打,一身小廝裝扮,頭上纏了條白色布巾,乃是為主戴孝的意思。旁邊地上擱著一副棺木,板薄壁削,倒像是臨時湊成的。
那人一邊哭,一邊嘴裡嘟噥道:&ldo;那靈車主人好沒道理,說好寄放了棺木才算完,才剛見尼姑們不許進門,好歹不說的將棺木拋在這泥地里,趕著車就走了。&rdo;
蘇顏華見棺木左右就只有那小廝一人。天已深秋,又下著雨,那人還是一身單衣,正瑟瑟發抖,心裡十分可憐,便上前去問道:&ldo;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家裡其他人呢?&rdo;
小孩心裡正有一番委屈,見有人問話,也不管三七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