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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爺,因爺素來嫌我們煩,故跟得極遠。眼瞧著爺到了半山腰,忽然下起雨來,爺拉起景公子就跑,跑了幾步轉了個彎子,咱們到時爺就不見了。&rdo;沈墨安道:&ldo;左右找找沒有?&rdo;那人又道:&ldo;那兒原有四五個岔口,他們幾個分頭去找,讓我趕來回大人。&rdo;沈墨安只覺眼前一黑,腳下發軟跌坐在交椅上,旋即卻又回過神來咬著牙根問道:&ldo;在哪兒跟丟的?&rdo;地上那人見沈墨安神態,早嚇得魂飛魄散,渾身篩糠一般發著抖,口中話不成句:&ldo;十,十連口。&rdo;此話入耳,沈墨安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原來沈墨安幼時曾拜在江湖人稱&ldo;金刀有信&rdo;的程余信門下為徒。那程余信武功既高,又為人耿直正派,一生走南闖北,頗具俠名,退隱江湖後頤養天年之處,正在西山十連口岔道下幾間茅屋內。那茅屋隱在一處山彎里,左右兩邊樹木繁茂怪石嶙峋,其勢如箕,極難發現。三年前程余信辭世,沈墨安便將幾間茅屋灑掃得乾淨整潔,裝置用具亦布置得如師傅在時無二,每年上山祭掃,寥寂懷念之情。那一日他扈從皇帝私服至西山覽勝,也是途中遇雨,自己便引著皇帝到那裡暫避。由此想來,今番皇帝必攜景公子去了茅屋。
沈墨安想到這裡一刻不敢耽擱,當即安排手下人油衣蓑笠,一隊打松明火把仍依舊路上山,自己卻帶著另一隊人暗中抄小徑直往茅屋而去。
沈墨安與手下之人均是大內侍衛,個個身懷絕技,雖夜黑雨注,又山徑泥濘,卻不消半個時辰已到山彎之下。只見沈墨安雨地里忽然站住,伸手抹去臉上水珠,抬頭往前一覷眼,重重樹影之中,依稀可辨幾間房舍,又有一星火光自窗口透出來,在夜色中飄飄搖搖,曳曳不熄。沈墨安知道所料不差,不禁點一點頭,忽又見火光一黯,似乎有人影從窗口閃過,再定睛時前面已然漆黑一片,不禁五雷轟頂。
幾人再顧不得其他,手腳並用攀糙牽棘,片刻間便上到山彎內,又幾步轉到茅屋之側。沈墨安隱在牆邊只一揮手,早有幾人躡身上去靠在門邊細聽。一時間,屋裡屋外一片黑暗靜無人聲,左右只聞雨滴落地,颯颯作響。
沈墨安雖年未弱冠,卻名師高徒,武功自不必說,又是一等御前侍衛,常常隨扈私游,可畢竟是頭一次碰上這樣的險境,他自覺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一樣,正欲打手勢讓門邊的人衝進屋內,卻隱約聽到後面有呼吸之聲,當即一回頭,那邊已經壓著嗓子叫出他的名字:&ldo;沈墨安。&rdo;這聲音何等熟悉,不是皇帝更是何人?沈墨安驚魂甫定,也顧不得地上濕滑,連忙跪下去,口中低道:&ldo;沈墨安護駕來遲,死罪!&rdo;
屋中重又點上了燈,少時更有人捧來晚飯。雖是山薯山菌一類的粗陋之物,蘇顏華吃在嘴裡卻不知為何倍覺鮮甜可口。他就坐在身旁,蘇顏華禁不住偏眼偷看,只見他正執箸伸向菜碗。他面前湯氣蒸騰,仿佛起了一陣煙塵,那張臉就氤氳在這煙塵氣里,卻只是笑著。此情此景,蘇顏華瞬間心思一動,卻只想到四個字:煙火夫妻。
起先的事,她此時想起來仍有一點恍惚‐‐那時忽然下雨,他拉起她就跑,跑了幾步卻又停下來,脫了外面罩衫為她披上,自己卻只穿著中衣。到了茅屋,他好不容易自灶間尋來乾柴,手忙腳亂生起火,自己身上淋得透濕,卻只顧讓她坐在火邊取暖,回頭又怕炭氣升上來熏著她。後來窗口閃出黑影,他幾步踏滅火,又擋在她身前。屋裡一團漆黑,她心裡是怕的,卻又不是單純的怕,她怕的是她的心‐‐早間萬丈雄心離他遠去,此時卻只願能天長地久!只是,天長地久‐‐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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