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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秋天的柳林有凋敝的色彩,一大群椋鳥飛過,響起熱鬧的振翅聲,匡正望著那片秋景,不禁有些寂寞。
把骨頭扔給大黑,他給寶綻打電話,正是吃飯時間,那邊很快接起來:「喂,哥!」電話里亂糟糟的,能聽到應笑儂和薩爽在互懟。
「幹什麼呢,」匡正問,「這麼吵?」
「今晚上第一次試演,」寶綻到處走,終於找到一處安靜的地方,「大夥都挺重視,說戲有點激動。」
「哦,公司給了我一周假,」匡正戳著排骨,「我現在在家,你什麼時候回來?」
「八點半下戲,出地鐵得九點半,」寶綻告訴他,「冰箱裡有排骨和炒肉。」
「吃著呢,」匡正看一眼大黑,「你吃飯了嗎?」
「我也正吃呢,外賣,」寶綻扒了口飯,「晚上開唱,中午這頓得吃飽,特意給大夥訂的排骨飯。」
「現在吃飽,」匡正皺眉,「晚上就不吃了?」
「飽吹餓唱,吃飽了唱不動,」寶綻怕他擔心,「回家再吃。」
他餓著肚子唱戲,匡正心裡不舒服,這時電話那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寶兒啊,怎麼坐樓梯上了,別著涼……」
匡正一低頭,看自己也正坐在台階上,一個小小的巧合,他笑了。
「哥,不跟你說了,」寶綻捂著話筒,「鄺爺說我了。」
「嗯,」匡正上次沒見著鄺爺,但聽寶綻提過,是如意洲的老鼓師,「上地鐵了給我打電話,我去紅石站接你。」
「好,」寶綻急著掛電話,「晚上見。」
「等等,」匡正叫住他,「演出成功。」
寶綻頓了一下,似乎很久沒聽到過這句話,鼓一口氣,自信地說:「必須的!」
電話掛斷,匡正抓著手機出了會兒神,剩下的排骨全倒給大黑,他拿著空飯盒進屋,用清水沖了沖,去沙發上看電視。
在a這十年,從沒有過這樣閒適的午後,無事可做的白晝顯得格外漫長,他並不覺得放鬆,反而有點心煩意亂,不禁擔心以後到了私銀,是不是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被這種熬人的空虛感折磨。
關掉電視上二樓,他去洗澡,寶綻這邊真是一窮二白,除了香皂洗髮水什麼都沒有,他懶得回家再拿一趟,湊合著沖了沖,帶著一身「寶綻味兒」爬上寶綻的床。
床都是一樣的,匡正翻個身,卻覺得這裡比他家舒服,蓋上被子,定好鬧鐘,他抱著枕頭睡過去。
寶綻的家,寶綻的床,連夢裡都是寶綻——桂花樹下一雙筆直的長腿,伴著海浪聲握住掌心的手,黃土泥燒鴿子敬過來的酒,喊著媽媽時流下眼角的淚,帶著醉意咬在虎口上的牙齒,唱著海棠花、從戲台上撲到懷裡的重量,還有「煙波致爽」中堂下一對猛虎般精彩的眼睛……
匡正打了個顫,醒過來。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鬧鐘還沒響,他看看表,八點半剛過。床頭扔著一件鵝牌襯衫,他抓過來往身上套,套上去才發現是寶綻的,小了一圈。
還行,不算緊,他翻身下床,邊下樓邊扯著襯衫前襟聞,是那個味道,小時候青草茂盛的夏天。
到廚房,他連上藍牙音響,手機里放著阿姆斯特朗的歌,上網找了個菜譜,他覺著憑自己的學習能力,讓寶綻進門吃上熱乎飯絕對沒問題。
可他太高估自己了,生肉化凍、大蔥切段、澱粉稀釋,沒一步他能做好的,前一分鐘放在手邊的盤子下一分鐘就啪嚓打翻,流理台上亂七八糟,水淌了一地,拖鞋一踩,滿地都是黑腳印,正忙亂的時候,門開了,寶綻拿著大黑舔乾淨的飯盒走進來。
匡正愣了,看一眼表,九點四十五,他居然在這小破地方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你怎麼……沒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