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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那套西裝也是周熠的。那年他探親回江洲,莫名其妙就要買套西裝,周童以為他交了女朋友要見家長,又或是有重要場合要出席,還幫著挑了好久。
那年剛上初中的他還很瘦小,周熠一身在部隊裡練出來的腱子肉可叫他羨慕壞了,穿上西裝更是筆挺好看。他又崇拜又眼饞,也鬧著要試,結果肩不夠寬屁股不夠翹,穿上活像個小丑,惹得周熠和店員笑了好半天。
如今,這身衣服在他身上已經有些顯小了,十九歲的他比十九歲的周熠還要高。這套西裝周熠一直沒有機會穿,周童在他的葬禮上替他穿了。那天奶奶神志不清,拉著他的手一直「小熠、小熠」地喊,還問他童童去哪兒了,讓他趕緊叫童童回來吃紅燒肉。
哥哥的軍裝他還沒有穿過,也從沒動過想穿的念頭。自從周熠犧牲後,這身制服連同其他遺物一起被送了回來,在衣櫃裡一掛便是五年。樟腦丸和防潮袋都不管用了,現在才發現衣擺和袖口都生了霉點。
周童把衣服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打算待會兒送去外面乾洗。
儘管知道不可能有東西,他還是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里外側的口袋。初級士官的軍裝款式跟軍官的只有面料不同,口袋也不多,周童摸來摸去,突然摸到內側有一塊觸感十分奇怪、像濕紙巾一樣的東西,掏出來仔細一看,竟是一封被折成了不足巴掌大小的信。
信封連同信紙都受了潮,展開的時候一不小心就爛了一個角。紙上的墨跡大多已經暈開,但仍然能看出字跡十分清秀,每一筆一划都透著真誠和慎重。
屋裡光線不好。周童心生疑惑,眉頭緊蹙,捧信到窗邊細讀。
白色的信封正面有行書寫下的「遺書」二字,裡面的內容不長,開頭便道:「吾愛見信如晤。」
第2章
還有三天開學,北臨科技大學的校園裡已經恢復了熱鬧的景象。
路邊的積雪一夜之間化作泥濘,五角楓生出了球形的冬芽。粗糲的樹幹上掛著上半年大學生徵兵宣傳,紅底黑字印著「攜筆從戎參軍報國無上光榮」、「助力強軍興軍聽從祖國召喚」等口號。
橫幅掛了一個冬天,經歷了雪打風吹雨淋,陽光一照顏色依舊紅得刺眼。周童抱著紙箱駐足觀看,把那一行行標語在心裡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仔細體會著每個字的讀音和含義,想像這些話從周熠口中響亮地喊出,帶著勇往直前的決心和九死不悔的勇氣。
在周童心裡,他永遠是那樣穩重、堅毅、剛強。
老房子裡的雜物都處理乾淨了。周艦和周熠的遺物很少,加上自己的東西也不過裝滿一個不大的旅行箱。
周童是全班第一個返校的。回來後他忙著打掃宿舍和實驗室、預習新的課程。一天下來,要麼換床單洗衣服,要麼幫同學上上下下搬送行李,總之是在一刻不停地找些瑣碎事情來做,為的是讓自己不要去想那封古怪的「遺書」。
食堂還沒開門,一日三餐都靠外賣解決。於迪打了幾次電話約他,他卻無心出去消遣,藉口要幫老師準備材料,悶頭在宿舍看書。可看來看去總是走神,一句話來來回回讀了數十遍,再怎麼強定心神,注意力還是會不斷地被那張信紙勾走。
信封和信紙被他分別掛在了窗前的晾衣夾上,曬乾後的紙張生澀堅硬,微微泛黃。內容有三分之一都看不清了,沒有收信人的姓名也沒有落款,周童讀了幾遍之後,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封信絕對不是出自周熠之手,並且怎麼讀都不像遺書,倒像是一封情書。
太奇怪了,誰會給周熠寫遺書呢?
周童試著在細微末節當中找尋著線索。
信里提到了崇懷,那是周熠生前部隊所在的地方。
開頭寫道:「你不在的這些天,崇懷風很大,又不見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