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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内堂,就见屋里挑了明灯,四周各放置了一个青花淡描双喜卷缸,缸内盛了满满一缸子清水,中间却放了一个竹节纹三足鎏金大火盆,盆里正燃着银碳、松枝等物;另一边靠窗台的炕上被换了一张大炕桌,桌上一个小火炉,炉上一个双耳铜锅,这会儿正咕噜噜地煮着烫水。
仪华朝屋内瞟了一眼就转回视线,伸手摸着朱高炽的肉嘟嘟的小脸,道:“快下来,等父王、母后去换了湿衣帽,就带你去看放烟火,一会儿再回屋吃饺子可好。”朱高炽一脸别扭的被抱着,一听仪华这样说,忙不迭地点头;仪华摇头一笑,扬声唤道:“薛妈妈你过来先看着炽儿。”
说话时节,张公公已领着一路婢女内侍手捧水盆、棉巾、衣服鞋袜等物什立在一旁伺候着。少时,二人已简单的梳洗更衣毕,仪华掀眼一看,当时心下漏跳一拍,这才注意到朱棣从回殿至今没说半句话,难道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转念之间,仪华当即否定了这个念头,直迎上了朱棣的目光,浅浅一笑道:“王爷,臣妾已上摆桌了,等这会让放了烟火,回屋就可以煮食了。”朱棣眼中微澜,带着审视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仪华一眼,良久,在仪华心渐是被看得心口慌乱时,他突然欺耳说道:“你对朱高炽很好。”
闻言,仪华心下顿安,回了朱棣一个明媚的笑容,止住想要后退的动作,亦在他耳侧低声说道:“炽儿是臣妾的儿子,对他自然要好。”说罢朝后退却一步,一个轻盈的旋身转到屏风口处,娇颜笑道:“王爷,可是该快些。就怕再迟会儿,炽儿一准熬不住得睡了去。”听后,朱棣眸光复杂的又看了仪华一眼,没再说话,举步走出了里间。
殿外院子里,一得到朱棣让燃放烟火的话,他们连忙就着手里的火折子去点,眨眼不到的功夫,一院子的烟花炮竹都燃了起来,杵在院子四处的侍人们皆捂着耳朵,和身旁的同伴相视大笑。仪华也连忙蹲下捂住朱高炽的耳朵,嘀嘀咕咕的对着他耳旁说着喜话。
等第一波鞭炮放完,已是子时正过,这时候便是要围坐一桌吃饺子了。内堂炕上的铜锅早就下了饺子,已在锅里翻腾地热闹。这一瞧便知是好了,仪华拿起漏勺打捞了满满一盘子的饺子,又分别盛给了父子两,方与自己也舀了几个在碟子里。
貌似一家三口和乐的吃着热腾腾的饺子,仪华也不知为什么,眼里渐渐升起了一团雾气,下意识地她便去看冯妈和阿秋,就见二人也眼眶泛红,眼里却闪着浓浓的笑意。
她心下一酸:自来到这个时代,无一日不是活在对未来的惶恐中,徐达有儿有女不重视她,谢氏满心要除了她,更为最要的是她全无身份,连一个起码的户籍也无。但现在虽是顶替了“她”的身份,却也是有了身份有了保障,对往后也能有个盼头,不再如过往的六年一样只能在明代的社会制度下,谢氏的权势掌握中讨生活。
正想着,只听“嗑”地一声,就见朱棣身上一僵,皱着眉头怔在那里。仪华也愣了一瞬,即刻反应过来,连忙端起面前的白釉小碟递了过去,急忙道:“王爷大吉,博得头彩!”朱棣浓眉蹙得更紧,盯着仪华手里的小碟半晌,才低头从嘴里吐出一个铜币。
接着下来,仪华、朱高炽也吃出了铜币,冯妈、魏公公忙带着一屋子伺候的侍人道喜说吉利话。待饺子吃了八分饱,一套规矩做完了,朱高炽已歪在炕上睡得正酣,仪华也眼皮子直打架的睁不开。朱棣见两人这样,他自己一路冒雪驰骋也是疲惫,便道:“明日正旦你我都还要早起,忙上一日,现在早些睡吧。”说完,又转头看向冯妈他们,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也都退下。”
一得这令,满屋子人喜得没法,仪华也直点头称好,让了薛妈带着朱高炽睡下,她自漱了下口就去了寝室。见着朱棣宽衣躺上了床榻,她心里竟也毫无障碍的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