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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辛五背著光,緩緩向自己走來。
辛五走在一堆失智人當中,昏暗燭光照著他半邊面無表情的臉,他走在明與暗的交界,冷酷又神秘。
童殊手指無意識地蜷了蜷,指尖上似乎還殘留著辛五手腕冰涼的觸感,此時此景,猛然再想起活人的體溫不可能那麼涼……除非修練的是冰系術法,但辛五顯然不是;那……總不能是個死人罷?
童殊腦中千迴百轉,面上卻鎮定自若,待辛五走到他旁邊坐下,他已神色如常地壓低聲喚身旁男子:「張公子?」
張公子與其他人有細微的差別,眼裡隱有微光,聽到童殊叫他,緩緩抬眼,童殊與他目光交接,片刻之後,張公子被他看得微微一顫,目光中透露出掙扎。
這張公子也是今天剛來店裡,想是剛吃的豆腐,還沒完全被控制。童殊忽然想起,小二提過有一批客商今日退房,想來那批人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正想問點什麼,突然,傳來一陣突兀的敲更聲。
「篤——篤——篤——」
隨著那聲響,張公子眼裡好不容易被他喚起的微亮倏地湮沒,與其他人一樣,慢慢地轉著脖子望向門外,緩緩站起,邁著和打更聲一樣的節奏,拖著步子沉重地朝門外走去。
這一回的打更聲與先前不同,似有什麼重重敲在腦中,童殊只覺眼前一陣眩暈,手腳失力,天懸地轉間想扶住什麼。
正竭力站定時,靠上了一塊堅實的東西,也顧不上那是什麼,就著靠著的姿勢倚住了身子,沉沉調息了幾次,才擺脫了那種眩暈感。耳清目明後,看到自己正抓著一截灰撲撲的袖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靠在辛五身上。
辛五一隻袖子被他拉著,被迫擺出了半抱著他的姿勢,陰晦燭光半明半暗落在辛五側臉,眉峰微聚,嘴角輕抿,顯然十分抗拒與他這般接觸,另一隻手已經擺出了要推開他的動作,大概出於君子氣度助人為樂才強行忍耐住了。
又是這樣,童殊原只當辛五為人克已守禮,不喜與人接觸,從未想過辛五可能是厭惡他?如此一想,頓覺自己重活一世,連魅力也丟了。
這真是……
然而眼下無暇他想,童殊只略一沉吟,便站直身子,跟著賓客走出旅店,走出幾步,發覺辛五沒有跟上,回頭一看,辛五還站在原地,保持方才的姿勢,垂眸不知在想什麼,他只好極輕地叫一句:「五哥。」
辛五耳力好,聽到了,抬頭來看他。
童殊匆忙對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對方裝作和賓客們一樣的症狀。
只是一個眼神,辛五竟然也懂了。
沿街漆黑,只在最前頭一盞昏黃的燈籠,那燈提在打更人手上,隨著打更的節奏,一晃一晃。
有些人家家門緊閉,有些人家開著門,人從洞黑的門中走出來,到街上。
這些人像是既啞又聾,彼此見面熟視無睹,僵硬地跟著打更人往前走。
即使心中已猜測會看到什麼景象,真看到時,童殊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同時不可遏制地燃起熊熊怒火。
他不過是走了五十年,修真界就變成這副德性!
當今修士可真是長進,竟有人用著半吊子歪門邪術,還作惡到凡人身上!
這鎮上之人不像初遭蠱毒,這麼長時間,就沒人發現?
當年那些愛管閒事的仙門名士個個搶著罵他喪心病狂,恨不得除他而後快,這才幾年難道都死絕了嗎?
再不濟,還有那個愛管閒事又鐵面無私的洗辰真人,又死哪去了?!
在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人不太一樣。別人都是四肢搖晃向前,那女子卻是有一手擺在身前,這讓她動作顯得格外不協調,行走異常艱難,這種動作……童殊無聲抽了一口涼氣,那是孕婦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