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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動作粗暴,聲響巨大,卻讓人覺不出熱鬧。
正常熱鬧的夜裡該有叫賣聲、嬉鬧聲、犬吠聲、甚至吵架聲,然而整個鎮子除了這些人的單調僵硬的動作,只剩下那無休無止的打更聲。
而那些鎮裡沉睡的人及牲畜卻無一醒來。
太詭異了。
人聲,打更聲,人聲,打更聲……童殊猛地明白了,問題就出在打更聲!
童殊一拍腦袋,早該想到,以聲攝人是樂修常用的,並不鮮見。
五十年不用,他差點給忘記了。
好在為時不晚,眼看一個孕婦排著隊靠近豆腐鋪,前頭只剩六七人。孕婦不比男子,吃下去,受蠱毒是兩個人,生下的指不定是什麼怪物。
童殊暗暗提足精神,手邊沒有樂器,他並指到唇邊,因修為全無,只能全靠念力,然而稍一動念,便頭疼欲裂。
這一痛,又多想了一步——他冒然出聲,不知輕重,既恐傷及無辜,又怕一個操縱不好,若一不小心吵醒被更聲催眠的人們,那些人看到這般恐怖的景象只怕會引起恐慌,事態便大了。
情急之下,童殊又生一計——不若直接去拿了打更人。
當機立斷,童殊隱在眾人之間,低頭朝打更聲傳來的方向疾行。
他方跑出一小段,猛地剎住腳步,猝然扭頭西望。
倏悠之間,那打更聲竟從東邊轉到西邊!這絕非凡人之力能及,甚至低階修士也無法做到。
無名小鎮,竟有高階修士在此,童殊心下一沉,扭身往西邊再去,跑出兩步,猛地又剎住車,心想:對方一會在東,一會在西,顯然為防人追蹤,我這副凡夫俗體,跟著跑就是無頭蒼蠅,被人玩弄於股掌。
一念明白,旋即默念上邪心經,一支凌厲殺曲已在唇邊,舉目四望。
好似呼應他般,他耳中一震,眼前霎時炸開花,一片茫茫。
那一震,是極沉極低的一長聲:嗡——
隨著那一聲,天地間恍若降下重霜,覆蓋所有聲息,亂人心智的打更聲沒了,人走動的聲音沒了,連夜風都靜止了,剎那間恍如天地茫茫,重霜冰封。童殊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回頭去望。
長街那端,辛五持劍,劍芒微露。
劍刃未現,像是欲將抽劍,又像已還劍入鞘。
童殊用力甩頭,調息片刻,勉強將腦中嗡聲清去,耳清目明後發現,方才並非萬物靜止,而是劍鳴入耳,那打更聲也並非停止,而是被劍鳴聲覆蓋了。
再定睛時,童殊吃了一驚,原本離他幾十步遠的辛五眨眼間移到他眼前,他個子不如辛五高,被辛五貼面一站,頓時被籠住了,這種壓迫令人感到危險,他本能地往後退了退。
卻被抓住了手腕,不及反應,左手腕上多了一副玄色手釧,正要問究竟,辛五已一閃身往西而去,一眨眼不見了。
童殊只來得及瞥見辛五半邊蒼白了幾分的臉。
片刻之後,那如影隨行的打更聲戛然而止。
童殊舒了一口氣。
打更聲停了,說明辛五已追上打更人,對方應是受辛五所迫停止打更,辛五應無大礙。
他方才看辛五有傷在身,修為有限,還擔心辛五此去危險,如今想來,辛五遠不止他看到的那樣。
辛五此人……到底還有多少他猜不到的?
童殊低頭看自己手腕上多出的手釧,辛五匆忙留下此物,大約是要助他防身,亦做監守他之用。
粗略一看,這手釧色澤凝透,隱隱有靈力流動,想是稀罕靈寶。反正自己寄人籬下受人所困,人家給什麼,便收什麼,沒什麼好扭捏的,戴著便戴著。
再馬不停蹄擋到那豆腐鋪前,攔下了孕婦手中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