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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中困難,不難想像,童殊喉嚨哽了哽,往前走了幾步。
溫酒卿亦前進幾步。
彼此看清了臉,魘門闕大殿高又大,縱深五十丈,他們相隔五十年,從這頭到那頭,走完這五十丈,似乎就回到了從前。
彼此靠近,他們互相伸手,將對方擁入懷中。
溫酒卿是巾幗豪傑,童殊是風流魔君,兩人五十年前是人人眼中的道侶良配。彼時,溫酒卿是姐姐,她叫醒濃醉中的陸殊,陸殊會靠在她身側緩一緩酒意。而此時,五十年的風霜與磨鍊,曾經那個在溫酒卿眼前偶爾還會露出少年姿態的陸殊卻是一把將溫酒卿攬入懷中,像一個兄長那般輕輕在拍打著溫酒卿的後背,在溫酒卿開口前道:「沒事了,我回來了。」
與此同時,紅光緩緩升起,緋暖如霞。
魘門闕外欄有雙排紅紗宮燈,平日裡只點一排,一般每月十五會點滿雙排在,圓月,流光,紅樓,艷麗非凡。除每月十五之外,魘門闕逢主歸時亦會點上雙排紗燈。這做法是從前管燈的小侍者有心所為,慢慢的便形成了規矩。
此時,魘門闕重又點上雙排紅紗宮燈,燭光如霞,朱紗九重,燦爛如昨,五十年的風雪,終於迎來了夜歸人。
溫酒卿道:「歸燈已有五十年未點,今日終於點上了。」也就是說,溫酒卿這五十年,從沒有稱過君,一直留著主君的位置等陸殊回來。
童殊哽咽道:「溫姐姐,你不必如此。」
溫酒卿道:「主僕有別,我是魘門闕的看門人,你才是樓主。」
溫酒卿說著,側目瞧了瞧大殿盡頭陰影里的人,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卻能感受到那人投來帶著劍鋒的目光,相隔數丈,劍意卻緊緊地籠罩住了她,她的手不由捏出起手決,同時往後退半步,做出了防備的姿勢。
一個劍修的劍意如千萬把無形的劍,每一把劍都可見血封喉。童殊見慣了辛五淡淡漠漠的樣子,他適應了辛五對他格外開恩的劍意,都快忘了辛五可是實打實的劍修,此時他被如芒加身的劍意嚇了一跳,望向陰影的方向,目光漣漣,飽含懇求之意。果然,片刻之後,那劍意便消失了,他又連忙安撫道:「溫姐姐,那是我朋友。」
溫酒卿微微一愣,點頭,嘴唇輕闔似有話說,然而久別重逢要說的話太多,一籮筐的話頭在她嘴裡轉了一圈,她目光停在了童殊臉上,微顫抬手,想要撫上童殊的臉。
童殊按住了她的手道:「不是人皮,我換了一副身體。」
換身之術有違倫道,是為禁術。但凡禁術,有舍才有得,且大多舍大於得,溫酒卿是修魔之人又跟了令雪樓多年,見識自然廣博,對此略知一二,她怔了一下,便快速地拉起童殊的手查看,看到手腕的位置各有一根半指寬的紅斑,她肩膀一僵;又看向童殊頸間,手指輕輕拉開一些,也看到一段紅斑,再多的卻不方便查看了,她抬頭,眼底已經紅了,道:「這些很難受罷?」
童殊道:「縛靈綾,用來聚魂的,不礙事。」
溫酒卿在人前都是一副高冷絕艷的樣子,但在童殊殊面前,一直是好姐姐,童殊在魘門闕時沒少受溫酒卿照顧,兩人雖非血親,卻勝似血親,溫酒卿疼童殊是真疼,敬鬼門魔君也是真敬。童殊不願讓溫酒卿擔心,便隱下了身上還有鎖魂釘的事情,反手握住溫酒卿的手,展顏笑道:「姐姐不見老。」
溫酒卿目光閃爍了一下,別開身子,掩飾地將耳邊的發縷勾到耳後道:「你愛喝的落桑酒這些年我釀了許多。從前你總說不夠,如今已經藏滿一室地窯了,要多少有多少。」說著側過身,做勢便要去取。
童殊卻拉緊了溫酒卿的手,逼視向她道:「姐姐,現在不是談酒的時候。」
溫酒卿肩膀一僵,眼裡閃過黯然,隨即又若無事般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