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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決聽他說著,面色漸漸涼了下來,看起來是聽進去了。苦著臉思索半晌,到底還是不甘,揚起臉道:「不管,總要先去甘苦寺問問再說。」
「那便依你。」景決藹聲道。
既是勸不動,便不勸。童殊目光落在景決身上,漸漸失去焦點,思索了起來:此去甘苦寺,最快也要四日行程,而明日景決醒來便已不復是今日之景決,多半明日便不再執著於此事。然而,童殊有一點私心,他不願景決這一日的願望輕易落空。若深究這私心因何而來,或許是為這是景決首次提出願望,抑或是此願正好與他相關,又或者還有其他緣由……管他什麼緣由,總歸要先依了景決再說。
然而,要如何在短短一日間為景決得嘗所願?童殊捏起掛在腰間的那塊五彩靈玉牌,若有所思發起愣來。
要去甘苦寺,必定要離開此鎮。童殊想過,這小鎮方圓二十里內已有景昭布鎮,已是最安全之地,此時在此地,本是上上之選。但景決尚餘六十多年未回溯,按一日長大兩年算,少則一月才能完成回溯,長居此地,敵在暗他在明,只怕夜長夢多。而此地離甘苦寺不遠,一嗔大師修為乃佛修泰斗,雖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但少說也有逼近扶道境的修為,足以震攝一地。只要到甘苦寺境內,便能少去許多鬼怪亂力攪擾,堪得上避險佳地。
心中計定,童殊與景決收拾妥當,便結帳上路。結帳時店家失落非常,說有人替他們付了一月的房錢,他們這一走便是走了好大一筆生意。不用說房錢肯定是景昭付的,童殊在退回的房錢中取出此許作為違契之資,剩下的全收入囊中,又摸了摸那枚玉牌,再一次感嘆景昭出手真是大方。
景決今日腳程極快,不出片刻便出了小鎮,童殊一路以五彩靈玉牌探景昭布的信號陣,收到的皆是無異動的暖光信號,且這玉牌尾端一直有微光閃動,那是提示景行宗九人陣在身後百丈之地。
童殊心道:這可真是一個好寶貝,可惜之後便要失去一半效用了。
便是這樣,童殊也覺得值。
前頭景決越走越快,此時日頭正熾,他走得急、心裡急,少頃便熱得雙頰微紅,奇怪的是,卻是沒有半分汗意,常人愛出汗的額上乾乾淨淨,身上也不見濡濕。也不知景決這副身體是何體質,竟能這般利索。
再轉過一道彎,帶著一股陰涼之意的長風直灌而來,兩側青山壓頂,日頭遮蔽,此與幾步之外的陽光大道一陰一陽宛如兩個世界。深秋的冷意獵獵而來,童殊打了一個冷戰,臉上卻露出一絲詭秘的笑意。
他等的就是這個地方,山陰、無日照、濕冷,正是他欲施之法最佳之所。加上此地尚在景昭探查無礙的安全之地,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只待出手。他突然指向一側青山,喊道:「小叔父,你看那是什麼?」
前頭景決不肯停下腳步,只側回半邊臉道:「速速趕路,看旁的做甚!」
童殊似沒聽到一般,驚叫一聲,復又喊道:「小叔父,你快看,那好像是屍鷲鳥!」
「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有屍鷲鳥,你不要一驚一乍的!」景決有些不耐地頓住腳步,雖說是不信,但他還是瞧向童殊指的方向。
那處樹叢間有暗紅翅羽閃過,景決目光一寒道:「有此鷲必有屍群,它一反常規白日現身必定有異。」話音未落,已展臂疾馳而去。
童殊要的便是引開景決,他自袖中取出一畫像,此畫像以山陰紙所畫,在此陰森之地,山陰紙的顏色由黃轉至一種接近人膚色的白。紙背透出黑紅的墨跡,展開撲面而來一般血腥之氣。
以血就墨,畫筆成人,陸鬼門曾經成名術法之一,童殊多年未用,昨夜畫時有點手生,差點費了一張山陰紙。
童殊解下玉牌道了一句「鑑古尊破費了」 ,與此同時那邊景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