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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却是许汜无法回答也不敢回答的。
“只是苦了我大唐百姓……苦了天下百姓……”仪王最后才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仪王李润民,在当今大唐皇帝诸子中不高不低,势力既没有大到可以象瑞王、安王和香姬子那样能够窥视储位的地步,也没有小到默默无闻在地方上没有一个心腹的地步。他一向直言不讳,无论是对着父皇还是诸位兄弟时都如此,因此给人一个直爽干脆不喜好阴谋诡计的印象。事实上他也不喜欢阴谋诡计,在他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胡扯。而绝对的实力就是老百姓的民力,民力昌盛则国家富强,民力微弱则国家衰亡。
“你说的那位卢九郎,当真只有十七八岁么?”李润民过了会儿又道。
“正是十八岁,仪王过会儿便可见着他了。”许汜心中一动,看了看四周,他们此行有三十余人,但只有他们二人走在最前,而其余人都跟在老远的后面。许汜心念电转之间,终于压低了声音:“我观其人有大志,而且他是功德体,非有大运道者不可驾驭,殿下既然心忧大唐百姓,不妨便以大唐之策问之。”
许汜说得委婉,但仪王如何不明白他所指,许汜要他问的不是大唐之策,而是如何得到大唐帝位之策,否则的话,他一介宗室闲散王爷,要问整个大唐做甚?
“这……”李润民目光闪了闪,只回了一个字,便没有再说话。
穿过一片翠竹林之后,便是卢庄了,与他们经过的其余庄子不同,这庄子里看不到肮脏的小孩子满地打滚哭闹,他们便是玩耍,也是干干净净的,还有几个拿着树枝在地上比谁写的字多。仪王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了好一会儿,还问了两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学得是什么,那两个孩子应答之间甚为有礼。
“这庄子很干净,各户人家屋子都排得甚为整齐,连小孩儿都知礼守序,庄主果然是个有才德的人。”观察完毕之后,李润民对许汜道。
他话音还未落,忽然听得有人唱道:“世人皆爱金珠玉,唯我独怜南山菊。愿学五柳常耕作,勿令草盛菊花稀。”
“这是怀才不遇之叹,来人必是那位卢九郎了。”仪王动容道。
那长歌之人恰好自竹林中出来,却是个老头儿,仪王知道不是卢瑟,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老头能唱出这样的句子,应该也是个有学问的,他下了马,正要前去见礼,忽然又听得一人在庄中唱道:“富贵何足倚,名禄何足寄,千年朱紫客,何人得寿齐。”
“有出尘修行之意,莫非这人才是卢九郎?”仪王又讶然道,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不是,方才这老人乃是卢九庄上庄客,姓郭名堂,下官记得当初捕杀海蛇胡义后替他报功的就是他,庄中吟唱的是卢九的一位管事,姓辛名芝。二人下官都认识,倒不知他们也竟然是风雅之人。”许汜记忆力极佳,也颇有些感慨地道。
“连家中的管事庄客都如此,那位卢九郎莫非是传说中的神仙中人?”听得许汜解释,仪王面色再变:“这等人物,我们如此来访,不免有些轻慢了。”
“以下官之见,卢九郎倒不是那种自命不凡故作清高的人呢。”许汜笑道:“只要他在庄中,必定会见殿下,殿下只管放心就是!”
五、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五)
卢瑟的庄院在卢珉手中时,曾经被修得俗不可耐,但卢瑟搬回来之后,牵萝补藤,种瓜栽菊,将庄院重整过一遍,门前也重新铺过垩土,如果不是卢庄人力实在有限,卢瑟都想试着烧烧水泥。
站在院前,入目的装饰都很普通,比起周围的佃户庄客虽然显得要大要好,但和其余庄中富庶人家比,就是满眼翠绿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