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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說得輕巧,如報喜一般,卻教雲安困於這話中的起伏,良晌都沒有回過神來:不是降罪,而是出宮,雖是出宮,卻只三天。
果然是天意難測,君心不預,誰想得到?誰敢去想?
於是,在一片懵然中,雲安跟隨內侍離開了甘露殿。日頭才剛偏西,熱氣未散,烘得人面上潮紅,可她的手心依舊冰涼。
……
「陛下為何要如此做?」
人已去遠的甘露殿,李珩緩緩走到了闌干前,身後如常跟著阿奴。方才內侍傳話時,他就等在一牆之隔的軒室里。
「那我該如何做?放她出宮,還是索性了斷了她?」李珩一笑,抬手拍在玉闌之上。
阿奴退了半步,略一拱手,道:「臣不敢妄自揣測聖心,只是覺得,陛下如此做傷的是自己。」
自李珩遇見雲安起,阿奴就一直見證著,所以李珩知道阿奴看得清楚。只不過,他現在也並非當局者迷。「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可也有中意的女子?」
「臣……」阿奴一愣,臉上立馬發熱起來,「臣,臣一心侍奉陛下,沒有別的心思!」
李珩見狀仰面朗笑,背起兩手向階下走去:「得閒也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別一有假就去找許延。」
阿奴與許延之間的事李珩清楚得很,可如此與終身大事一同提起卻有些怪異。阿奴愈加羞慚,又不敢多辯駁,只紅著一張臉追了上去。李珩側身瞥了他一眼,又吟誦似的道:
「近朱者未必赤,事非經歷不知難。」
……
雲安出宮,消息已先一步傳至裴府,故而雲安一到門首便見父母都在等她。免不了一陣心酸詢問,好在家中尚且平安。不過,雲安還是沒弄清李珩的目的,也不敢將宮裡的隱情告訴父母。
一夜少眠,戰戰兢兢,萬千思緒歸結一處,雲安終究想去見鄭夢觀一面。除了家裡,所牽念的唯此一人了。五鼓一到,她便悄悄從後院出了門,房中留下素戴以備父母來問。她只想,機不可失,說不定這一面就是一輩子了。
因不曾提前相約,也不知李珩有無懲處鄭夢觀,雲安懷著忐忑的心情先奔往了懷安驛。驛站早有來往動身的異鄉客,她憑白難找人,便攔住小吏詢問,卻誰知口還未張,那人竟忽然自現了。
鄭夢觀知道雲安出了宮,也正是要去見她的。
兩月未見,一時無言,唯是相對紅了眼眶。少時,驛站門首來了一列車隊,到底是打斷了二人的思緒,鄭夢觀先回過神來,牽起雲安,二人一道回了客房。
「我原本還愁,到了你家門前怎樣才能見你,也不知你能不能抽身出來。」鄭夢觀慶幸地發笑,像是什麼心愿都了了,萬事無憂,「雲兒,今天想做些什麼?我都陪你。」
雲安卻依舊有些哽咽,心想,鄭夢觀豈能不知目下的境況,不過是強顏歡笑吧。「我什麼都不想做!」雲安忽而傾身,緊緊地摟住了這人,臉頰貼在他的頸窩,淚水就止不住了。
鄭夢觀一愣,繼而,所有堅強隱忍也都坍塌了,可他還是極力壓抑,不想過多地顯現,便默默輕撫雲安,盡力體貼。
「你和我說句實話,皇帝知道你在長安了,他有沒有為難你?」雲安漸漸收斂,哭腔中擰著幾分倔強,「他有沒有找過你?韋令義又怎麼說?」
鄭夢觀不急不緩,調息著長舒了口氣,在雲安耳畔輕聲道:「他如今是天子,若想為難我,我們今日便不可能相見了。他也不可能想見我,我只聽韋家的消息說,韋令義的家書惹怒了他,但他礙於韋妃有孕,便也不曾懲戒。」
這話固然是鄭夢觀的謊言,但云安在宮裡也確實沒聽聞李珩召見。她想了想,這話平淡真切,心裡便緩下一重。「那趁現在,你走吧!離開長安,也不要再